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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气极反笑,沾你的光?沾你要帮水衡采买官员求情的光?还是沾你被少府王温舒盯上的光?还是沾你挑战平阳公主底线,以至于我寸步难行的光?外朝官员打架,关你何事?现在满宫都知道了,我沾你这个光!!
什么?阎奉竟然让王温舒知道我要帮他了?李广利把眼睛瞪得老大。
你能帮什么呀你!李延年也来气了,锤拳道:我是告诉你陛下最近因为四处祭祀求神,经常封赏天下,可也没有十拿九稳宽仁恕罪的事啊!
有希望就要乍一乍他们当官的,万一赶上了,就是天大的人情!
也对。李季和两个姐妹在旁边附和着。
李夫人则和李延年心累摇头,没等再反驳他,就听李广利继续道,既然他做得这么绝,我就不客气了,妹妹你赶紧送封信跟陛下说,受了委屈没有钱花,想去上林苑逛逛也无人同意。这样,水衡就等着斥责吧!哎,少府王温舒肯定会感谢我们,我回去就跟他接触一二。
又来这招,又是上林苑,李夫人气得直跺脚,高声嚷着,朱雅,带人来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李广利和弟弟妹妹就这么被赶了出去,倒还知道轻重,出去就没再喊过。
李夫人把头发揉得一团乱,疲惫道:二哥,我只有你了,你可千万别再拖我后腿了。暂时没了平阳公主,也不算什么大损失,陛下不回来,她起不到什么大作用,等我先有孩子再谋求支持吧。
唉...李延年目光闪了闪,没有答应,只叹息着。
李夫人也关注不了太多,沉默的靠在凭几上沉思了好久才有气无力的说,......朱雅,刚刚听到响动的宫人,都找借口罚去暴室吧,或者放出宫去。过两天再做,不要让瑕心她们察觉。
朱雅一抖,低声应道:诺。
李夫人看在眼里,心中却无比寒凉,她以为自己愿意这么做么?除了那点可怜的骄傲,自己还剩下什么?也就这点遮羞布了。
初进宫,李夫人自己倒是真有心模仿皇后,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入住椒房殿。
可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习字好难,练舞好难,等待刘彻回来也好难,管束兄弟姐妹更难!
我也没什么体面了,若服侍的人听见我被哥哥骂,还有什么骄傲自尊呢,我本来就自卑...身份低微,目不识丁...
李延年心中一痛,当初带你一起去学艺就好了,也不至于后来受那么多苦,还是要走这条路。
我只是如今,越来越难在陛下面前抬头求宠,李夫人泪光盈盈,委屈道,为什么就刚刚好,当初陪着陛下的,不是我,是皇后。皇后如今所有的矜贵和平和,都是陛下日积月累的陪伴养出来的,到我这里,一年有十个月见不到陛下,两个月的专宠又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因为久不相见,每次都是新奇的罢了。
见李延年不好劝,朱雅开口劝解道:夫人,您别这么想。身份算什么?陛下从来不看重这些。
李夫人幽幽的望着朱雅,长出一口气,不看重身份,也不看重自己是否习字,更不看重自己会被颜八子暗中鄙夷,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重复道,不看重啊.......不看重,就是不在意,无所谓吧...反正随时可以换...
朱雅不懂,怔怔的回望她。
罢了...糊涂着过吧!
凤凰殿内的鸡飞狗跳,李夫人虽然处理了宫人,却不知道还有三个人,围观了这一切。
除了计蕊远处楼阁上观察着进出的人,还有刑夫人和她的侍女,在宫墙拐角茂密的杏花处听完了全程。
多赖李夫人的好嗓子,让这处紧挨着殿宇的墙外,依然能听得分明。
可刑夫人的侍女有些不解,自己服侍的主子,不跟李夫人争宠,却总来听、看李夫人做什么。
看完、听完,又什么都不做,继续过日子,要不是陛下回来时候,刑夫人高兴得好几天没睡着,衣服也是选了又选,她都要往歪了想了。
刑夫人,您真的准备就这样在未央宫内过下去了?李夫人也没有多聪明,就是人长得真漂亮了些,会跳舞,您也不比她差!而且您的兄弟姐妹可比...侍女压低声音道,可比李家那群人强多了!
刑夫人笑了笑,淡淡道:争宠有什么难的,陛下爱好广泛,博学多才,只要能有一点入得了他的眼,怎么都能有宠。男人嘛,地位再高也都是这样的,一直是这样的。可是难的是把这辈子过明白,我还没有弄懂...
弄懂什么?
弄懂...刑夫人本想抬头望向刺目的春光,却本能用手去挡,只能被迫眯眼看天,然而除了蓝天白云,依旧看不清太阳什么样子,只知道大约是圆圆的。
她想弄懂...那天卫子夫执拗的一句话,公主,我不懂!
皇后在不懂什么呢?
我不懂,公主!我真的不懂!若有一天李夫人也没办法帮助陛下走出情绪的困境呢?
是不懂到时候该怎么办?
刑夫人现在依然记得,平阳公主那时说得随意极了,仿佛就像换掉一盘嗖了的饭菜似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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