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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阿彻要追妻了
邵蓉蓉惊了。
因为面前的男子为了要把她身上用千炼金与赤铜煅制的铜铃衣扯掉, 又为了不伤害她肌肤半分,竟然选择用牙逐条咬断编织的金线。
可这编织黄金铜铃衣用的丝线哪里有那么简单被咬断?他每咬掉一根丝线,都无异于用牙在咬掉一根牵扯着数百斤重的铁鼎在行进一般。
没多久他的下巴就被勒出了斑斑血痕, 牙肉上也因为承受过大负荷而溢出了牙血。
他森白的兽类般锋利的牙齿几乎要贴靠在她的皮肤上, 锲而不舍, 像个濒死也要捍卫自己家园的野兽般, 拼尽了全身的气力。
汩汩鲜血从牙缝间流出,已经染红了她的胸膛。
他已经咬断了二十多根线了。
可那又怎样?织造这一件黄金铜铃衣, 起码由数以万计根丝线才能织成吧?
他这样做无疑是蜉蝣撼树罢了。
蓉蓉一直垂着又浓又翘的长睫, 静静地看着他。
等他再一次一下子将齿缝间的三根金线咬断,倔强地抬起手背一擦腮边鲜血, 结果把英俊的脸蛋污染得更严重, 她掏出帕子, 轻轻替他将脸上的血污擦拭掉, 不缓不疾道:
“陛下,就这样算了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你牙齿不碎, 下颚骨都要裂掉了。”
可慕容彻依旧不依不挠, 利齿咬紧坚韧的金线死死不松,墨玉般的眸底透出了不死不休的光芒。
“放弃吧, 你弄脏我了。”
邵蓉蓉口中的弄脏, 纯粹是指他流出的血弄脏她衣裳,可天子听见她口中的“脏”字后, 原本还像头百折不挠的虎狼般的他,眸色突然灰蒙一片,终究还是颤抖着牙关松了口。
一连串黏黏腻腻的血红砸到了地上。
他仿佛能听见它们落地碎开的声音。
“是这样吗?那...”向来冷傲残忍的年轻天子在那一刻, 仿佛一只被冰霜打击得抬不起头来的鹰隼,唇角扯开的弧度也极不自然。
“好,那...”他的指甲几乎扎进掌肉,指节微微泛白,脸色同样苍白得不像话,“孤亲自为你送行...”
说完这话,他急急地越过邵蓉蓉,孤高挺拔的背影看上去多了几分颓唐的感觉。
而身后的邵蓉蓉则长长地松了口气。
其实刚刚看他困兽般咬断金线的样子,她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他当真将一整件衣裳都咬下来。
慕容彻要亲自安排邵蓉蓉出发往充国的行囊。
因为天子答应过放她归去,蓉蓉倒是不着急立马走,便安心地在帝台待下来,直到车马行礼都备好为止。
只是,恢复了记忆的邵蓉蓉可不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蓉蓉了,她不可能任由慕容彻摆弄自己,所以这几天她都待在帝台前殿用来招待外臣的地方。
更是抢先一步掐灭了天子想以准备行囊为由拖延时间的想法:
“陛下,你如今贵为大周天子,希望你能信守承诺,蓉蓉最多不可能超过五天,就要出发往充国了,要是到时候底下的人还没把行李和车子备好,那我也不好再继续叨扰陛下,我会独自步行回国的。”
邵蓉蓉如今有官符在身,她什么时候要离开帝台,当真是没有理由阻挠得了她。
于是,慕容彻拖拖拉拉地,硬是把行囊准备到了第五天的最后一个时辰。
邵蓉蓉今天已经换作男装装束,于廊庑下看着炉鼎中那支长香连最后的一点火花都燃烧殆尽,慕容彻终于肯将她的通关玉牒交到她手。
其实凭籍她充国女君的玉玺,即便没有通关玉牒也没有关系,只是有玉牒在手,通过每一国关口时的流程就能缩短,更加便利罢了,毕竟这新增的女君公文下发到僻远国家去有时不那么及时。
“陛下,你身后的那些,不能是安排给我的随侍吧?”
邵蓉蓉意有所指地用目光睨了睨他身后,宣武门下那一大片黑压压的屈跪在地的人。
观其数目,大概有三千人左右,平时她在宽敞空荡的帝台都不见几个侍者出没,这儿突然出现那么多人,她都有理由怀疑天子是不是将帝台搬空了。
那些屈跪在地准备候她差遣的人中,有一半是护送她回充国的侍卫,其余的大部分是宫里侍候的宦者,只是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样貌奇丑。
“我只留几百侍卫,怎么都够用了,前朝天子南下出巡也不过就带一千多人而已,至于伺候的人,留两个原来侍候我的,再带一个女医,其他的都遣了吧。”
身旁的小安冷汗浃背,兀自低着头一步步退后,压根不敢看天子的脸。
这几天,天子的心情坠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一想到数日后就不得不亲手将邵女郎送走,他都恨不得夜里不眠守在邵女郎屋外,好能多倾听一会她呼吸的节律。
已经如此病态的天子,甚至从第一天起,就开始嘱他好好安排一支伺候的队伍,这支队伍须得识字,又不能长得太好看。
以便日后邵女郎与他相隔万水千山后,依旧能有人潜伏在女郎身边,好把她每天接见了哪些人、戴了什么颜色的珠钗、何时喝了几口水、每天出门时左脚先踏出还是右脚先踏出等事,事无巨细都报告回殷京,因此,要用的人可就多了。
每个人都要是天子的线眼,小安再翻开陛下给出的厚厚一累的要求,女郎每日梳的发髻里编了几根辫子,这得在她寝宫里安插人,女郎花园里的花何时被采摘,这花园也得安插人,至于大殿、后殿、中殿,还有其余林林总总三百六十几处房屋寓所,都得有人安排在,这样一统计下来,要安排的人便如此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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