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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控制延风城,切断和邻城的联系,又掏空商队的兵力,下一步又是什么,率兵侵占邻城,还是入兵科尔沁?”
任衡圆睁的怒目染上血丝,这样的眼神,曾在战场上让敌人视而胆寒,瑟瑟发抖,但拉克申只是微微笑了笑,“我也是受人所命,不能告诉任将军。”
“是谁命令你做这些的!”
“这个,就更不能说给任将军了。”
拉克申在任衡的虎目中悠然转身,在墙边的柜子里取出纸笔,又拿出砚台。
他将宣纸平铺在桌上,又执笔蘸墨,做完这一切,才将笔递给任衡,“任将军,有劳了。”
“啪嗒”
毛笔被打落在地,任衡巨大的力道让笔筒都出现裂痕。
拉克申捡起毛笔,看了一眼,扔在地上,在柜子里重新取出一支,又是蘸墨,再递给任衡。
在任衡挥手,想再一次打落毛笔时,他立刻收手,让对方的挥势落空。
第三次,任衡想打,拉克申提前避开。
“任将军,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说这话时,拉克申依旧是笑着的,但细看,神色已出现些微的扭曲。
“区区一千兵力,和延风城三万百姓,孰轻孰重,想必任将军分得清吧?”
话音落下,任衡高抬的右臂僵住,接着一点点落下来。
“上头给我的命令,是要让你们付出一点代价。”
“如果任将军不想让这一千士兵成为代价的话,那只好让延风城的百姓代劳了。”
“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两万清白之身,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要是杀好人有报应,我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任将军不信,但我连计划都做好了,我找不到能一下毒死两万人的毒,只好用别的法子。”
“找个没月亮的夜晚,把八个城门紧闭,然后在城里浇油放火,能烧多少烧多少,有人跑出来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派人在城门口守着了,来多少杀多少……这样一来,想必一晚上就能杀完。”
“两万百姓,想必我那上头会很满意的。”
“不过尸体不太好办,不能像今天这样处理。”
“哦,对了,刚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任将军一件事。”
拉克申拍拍脑袋,走到西边的窗前,将窗帘拉开,窗户打开。
一阵赤光立刻出现,它们透过树枝,在屋内的地上映出火红的光斑。
任衡起身,死死盯着远处的火光,与此同时,杭絮也抬头看去,距离火刚开始烧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但火势丝毫未减,依旧猛烈。
隔了很远的距离,随火散发出的臭气已经减弱,代替它的,是一种奇怪的焦味,不难闻,像是什么动物烤焦了的味道。
杭絮忽然意识到什么。
“我在分批解决你的那些手下,今天刚杀了五百人,趁着夜晚把尸体烧掉,估计得烧一晚上,天亮还要把灰给埋了,真是麻烦。”
明明说着如此血腥的话语,拉克申的语调却越来越轻松,“不过再忙几天,等杀完了,兄弟们就能轻松下来。”
任衡不知何时走到窗前,手掌攥住窗棂,赤红的光斑落在他的手上,红木被按得碎裂,“你怎么敢!”
“任将军,不要总是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拉克申不耐烦了,“两方敌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如果不想延风城这群清白的百姓也落到这个下场的话,就好好听我的话写信。”
“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替我写信,我就绝不会动这两万百姓。”
任衡松开手,红木碎屑从掌心落下,他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头垂下来,“你……让我再想想。”
拉克申没有再逼迫,“任将军好好想想,明晚之前,我想看见这两封信摆在桌子上。”
男人关了门,走到院子里。
杭絮不再看屋内任衡垂头的身影,翻了个身,缓慢地呼吸。
同任衡一样,她也看不出对方的目的,拉克申说受人指使,究竟是受谁,塔克族,还是京城的那人?
若是受塔克族指使,那么商队遭袭的原因就能确定了,这些人住在延风城外,若有心想寻,打探出商队何时向何处进发不是难事,他们将消息传给塔克族,让对方能够精准地拦截商队袭击。
不,或许不是受塔克族指使,这些人和塔克族……干脆是一伙的。
拉克申的话语平淡,杭絮却毫不怀疑其真实性,如果不能满足男人的意愿,屠城这种事,他一定做得出来。
决不能轻举妄动,至少不是现在,想要阻拦拉克申屠城的举动,唯一的办法就是控制他的兵力。
她暂时不去想阿拉善的人数怎么从三百七十五变成近三千人,而先去思考阻拦这三千人的对策。
若只是想要打败这三千人,只需给杭絮一千人,凭她在科尔沁的兵力,绰绰有余,但如果想要完全控制他们,阻止这些人的临死反扑,屠城行为,就要需要两倍于对方的兵力。
手心传来细密的痛意,她张开紧握的手掌,发现那些从瓦片上掰下来的碎片,碎片因为方才的压迫嵌进掌心,割出星星点点的伤口。
她将碎片换一只手握着,甩甩手掌,把瓦片挪大一点,想趁这机会引起任衡的注意。
但院中的对话让她的动作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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