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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盛的脸阴了一瞬,不想落下话柄给面前这个皇后走狗,他强撑起笑脸,说:“是本侯教子不严。”
“看出来了。”霍照点头。
澹台盛差点儿没被气死。
宣德门城楼上,阙元忠宣读完太后移居东宫的诏书,又拿出一本来。
百官盯着他手里的第三本,好些人暗暗蓄力,就等阙元忠出声就发难,朝堂不是一个妇人翻弄后宫的地方!
“《诗》不云乎:‘民亦劳止,汔可小康。’自神宗失驭,政刑板荡,徵求无度,侵夺任己。下民困扰,各靡聊生。上天降监,爰命朕躬,廓定凶灾,乂宁区域。念此黎庶,凋弊日久,衣食未丰,所以每给优复,蠲减徭赋,不许差科,辄有劳役,义行简静,使务农桑。自今以後,非有别敕,不得辄差科徭役,及迎送供承。庶令安逸,明加简约,称朕意焉。”*
听完宣诏,想要发难的人乍然漏气。
第三张诏令竟是罢差科徭役诏。
对这样一份诏令,没人能当众说出一个“不”字,哪怕皇后下这份诏令仅仅是拉大旗,最后实施起来有太多的操作余地,他们也不能在这时候说一个“不”字,那是站在了所有百姓的对立面,除非不要官声了。
然而当官的,有几个不在意官声呢。
王妡站在城楼上,底下百官的小动作一目了然。
阙元忠已经拿出第四份诏书了,第四份是劝农诏,想发难的朝臣再次哑了火。农桑乃一国之本,没人能说劝农诏有问题,甚至这份诏书都不需要在经由宰执们和中书门下讨论,每年春耕时节朝廷都会下发此诏,虽然今年已经发过一次了。
可吴慎不这么认为。
到第五份诏书一出,免了括州三年赋税徭役,吴慎心下震动。
皇后绝不是在用前朝翻弄后宫,她把太后移居东都是为转移百官注意,用后三份诏书收买民心。
这些诏书全部是以皇后之名发出,众臣若要反对,最有利的武器就是“后宫不得干政”,外加移居太后是为不孝,中书门下死咬皇后诏令无效,不将文牒下发各州。
若是如此,罢差科徭役和罢括州三年赋税徭役也就不可下发。
皇后今日在宣德门前宣诏,京城百姓怕是已经尽数知晓,甚至已经传至城外,不出半日京畿一带都会知道皇后的仁政,朝臣若反对,那就是在激起民愤。
可朝臣不反对这些诏令,一来太后被皇后移到东都,是萧梁皇朝的奇耻大辱;二来就是众臣承认了皇后的权力,是让皇后彻底掌权摄政了。
无论是哪种,反对者都无法接受。
禁军在皇后手里,民心在皇后手里,甚至官家也在皇后手里。
皇后好计谋,摆在明面上,就看众臣接不接招。
吴慎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不敢置信,后悔以及羞恼。
诏书宣读完,俘虏自是先送去诏狱关着听候发落,皇后回宫,群臣散,礼部尚书阙元忠找到吴慎,把五份诏书拿给他,笑着道:“吴大相公,烦请中书门下尽快将诏令下发。”
“阙敬纯,你竟堕落至此,与豺狼为伍,助纣为虐。”礼仪院知院瞿纯仁指着阙元忠痛心疾首斥责。
阙元忠立刻收了假笑,警告:“瞿知院,何为豺狼,你给解释一下?”
瞿纯仁一滞,想起传闻的皇城司养了一帮察子,专司刺探,无孔不入。
“瞿知院,小心祸从口出。”阙元忠将诏书放到吴慎手里,拱手行了个礼,潇洒走人。
他与瞿纯仁同榜进士,就因为瞿纯仁会钻营,礼仪院的实职被他抢了去,而他只是个没有差遣实职的礼部尚书。
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199章 没有如果
得知自己要移居东都, 澹台太后要疯了。
“贱|人!贱|人!她怎么敢!”在把小半边寝殿摔得一片狼藉,去找王妡发飙,被禁军持刀拦住不准出, 澹台太后把另外半边寝殿也摔得稀烂无法下脚。
她如困兽一般,在满地狼藉里来回踱步, “贱|人, 居然敢这样对我!我要杀了王妡那个贱|人!”
澹台太后越想越气,再次冲到庆安宫嘉福门前, 锵地一声,禁军抽刀挡住了她,雪亮刀锋逼得她不得不停步。
“太后,刀剑无眼, 您可得悠着点儿,万一您伤着哪里了, 臣等可太冤了。”楚昆抱着刀笑嘻嘻,很欠揍的样子, “要是皇后殿下追究起来, 臣该说是您自己撞上来的,还是要怎么说?”
“王!妡!”澹台太后大恨,叫囔:“要王妡那个贱|人来见我,要那个贱|人滚来见我!”
楚昆打断太后的话:“殿下日理万机, 哪有空,要不太后有什么需要跟臣说说,臣能帮您办的绝不含糊。”
“滚!!!”澹台太后一声暴喝。
楚昆半眯起眼上身向后靠了靠, 抹了一把脸,下令让士兵把门关上。
“楚昆,你敢, 你这个乱臣贼子,官家迟早杀了你!”澹台太后暴怒,完全没有了母仪天下的气度,状如疯癫。
无论澹台太后叫宫人内侍怎么去闹,在刀剑面前,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试禁军敢不敢在宫中杀人,意思意思挡了几下就看着禁军把宫门关上。
澹台太后出不去庆安宫,见不到萧珉,也见不到王妡,禁军还敢拿刀对着她,把她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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