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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两厢比较,确是我欺南儿更多,才叫你惶恐不安离我而去,然昨日无法更改,惟望南儿屈我一回,今时以后,定不相负。”
天下最难能可贵,莫过于用心二字,而此刻,这样一个身居高位,权势之大可翻云覆雨的权臣,他为了她要她开怀,与她恩爱,不用俗物敷衍,亲手将二人自初时相见至今的一幕幕用心画作,耐心解释,这一刻,恐再多的怨,都可以抵消了。
可南榕知道,他现下愿意这般温柔耐心想得到她的心甘情愿,让她变作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一切的前提,都是要用她的妥协来换取,若有一日她不愿再妥协,他必定还是会强压着她俯就,
因归根结底,是他从不曾对她真正尊重,她不敢妄想自己一平平女子有何德何能,让他一个掌控朝堂的权臣视为同等所在。而是他在二人坦白后,他依然高高在上,他不曾想过要与她解开误会,
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好整以暇的面对她的一切反应,他让她感觉到他的情意是那么的浮于表面,纵然他将自己剖析给她,他的一腔深情予她,他的解释合情合理,
可他将她玩于鼓掌是真,他将她软禁是真,他以他人性命荣辱叫她内疚逼她妥协是真,他予她惩罚警告叫她重坠黑暗是真,他屡施手段阻她回家亦是真!
而从始至终,他都不觉得自己错了,甚而于这个时代而言,没有人会觉得他做错了,他的身份地位是他可以肆意自我的通行证,他能稍稍给予,她便应感恩戴德全心回报,她不是他的爱人,她只是被他愿意宠爱的人。
更因为,让她暗生情愫的,从来都是那个在黑暗中给她温柔,给她细心,给她安全舒适的男子,而非真实的,看似温柔,实则高深莫测,手段冷酷,深谋远虑处处算计,的他。
澄净的眼中明明灭灭,有动容,有挣扎,亦有余愤,然最后,她再看向他时,曾经眼中一直存在的抗拒与芥蒂,都在须臾间,涟漪消散。
温景州将她的每一分变化都万般留意,她缓缓放松的唇角,淡去阴霾郁郁的眼眸眉宇,都无不在告诉他,她释怀了。
如是一想,他蓦然心石大定,清冷的容颜罕见亮色,他捧着她的脸,语气中尽是得偿所愿的愉悦,他抵额问她:“如今,南儿可释怀,愿与我重归于好?”
南榕似是被他灼灼目光看得羞赧,慌乱的移开眼,眼睫轻颤,她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虽事出有因,但破镜无法重圆,而今我已然被你尽在掌握,又如你所言,已无介怀之由,我回不得家,也脱身不得,亦不能叫自己悲观度日,”
她忽地苦涩的动了动唇,“除了接受好叫自己不再耿耿于怀,我还能如何--”
“如此说来,南儿便是愿意了?”
南榕抿了抿唇,缓缓抬眸看他,晶莹的眼眸映入他清绝的脸,红唇终于微微弯起,“但你总是叫我深受欺骗,此事再不可有二,且你曾说要带我览遍大夏,此言何时应诺,我想--啊,”
除了得到她时,温景州再没有如此刻般喜形于色,他将面容娇媚紧张轻呼的女子掌在手中旋转抱起,看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眉眼弯弯满脸笑意全无勉强的样子,此刻便是她要天上星,他也绝无二话。
“南儿放心,你我之间再无欺瞒,你想要游览大夏,我必妥善安排带你前去,现下,南儿可愿唤我,夫君?”
作为一个成年人被人举高抱起,纵无外人看到,南榕仍觉极是羞涩,在落地的瞬间,她便逃避似的转过身欲走远些,亦是欲对他叫她改变称呼之言避而不答,
然他似会读心术,轻易便将她困在怀中,捏着她的下颌不容她逃避,满满柔情悦意的深眸攫住她波动的星眸,再次追要:“我想听,南儿叫我,夫君,”
南榕无处躲闪,亦实在无法开口,便强躲开他的注视,侧眸喉紧,强撑道:“你莫要得寸进尺,我只是愿不计前嫌,并非接受你,既你要我看的已看了,我要出去了--!”
未燃熏香,静谧清香的书房内,旖旎缱绻之气陡然流淌,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几不可闻伴随着轻重不一的气息声响起,清雅低醇的磁性嗓音以让人耳根发软的音量低低响起:“南儿听话,你我夫妻经天地见证,你本就该如此唤我,”
然他的话音落下,仅有些微动静的屋内并未有旁的声音响起,
温景州勾唇一笑,引她更为颤栗后,再次低声发问:“南儿可要松口,嗯?”
南榕猛地倒吸口气,眸中含泪,却咬紧了齿中长指,负隅顽抗,
“...既是如此,”
他的话并未说完,萦绕花香与甜香的书房内便再无说话之声,直至从雕窗外撒进来的日光变作昏黄,犹如哽咽的软绵女声,终是松了口:“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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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V]
温景州既亲口说了江九安被天子口谕,钦赐护国公府护佑小国公,殿前宫侍次日早早便寻来传达上谕,而天子金口玉言,根本无有可让人选择愿与不愿之机,留下句尽快上值后,宫侍便躬身向主位所坐的女子恭敬告辞。
厅堂之中沉凝的安静着,南榕看向下方垂眸坐着看不清神色的男子,眉宇微凝,开口说道:“江公子--”
“我为夫人效力不足一月,期间也未有任何建树,实是于心有愧,亦遗憾我这一厢本事无处施展,但既天子看中我卓越之姿,圣意难违,我也只能愧向夫人辞别,只同在上都,或可时有碰面,惟望夫人莫视我如陌路,水过无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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