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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月立刻追问:“招惹宗公子?意思是,宗公子不是可以随意招惹的人?”
恒娘不说话了,心中警讯大作。抬起下巴,眯起眼睛,冷冷地审视她:“月娘,说实话。”
蒲月咬咬下唇,犹豫了一会儿,见恒娘态度坚决,只好说道:“是这样,有人跟《泮池笔记》传递消息,道是服膺斋宗越与楹外斋贵女闹出未婚私通的风流韵事。我探不出这两人的来历,所以特地来跟你问一声。”
看着恒娘一脸震惊的模样,又解释道:“如今你有了周婆言,太学这一块的事,犯不着与我相争。所以求你看在我们的交情上,烦你指个明路,这两人,有没有什么惹不得的后台?”
恒娘已经顾不上跟她计较,她跟她之间只有勾心斗角,哪有什么交情?
脑海里只有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完了,一早就替阿蒙他们悬着心,如今终于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的历史线上,宋朝是在南方征收身丁钱,导致粤各地出现「不举子」的现象。
第77章 赚钱这回事
“阿蒙, 月娘性子难测,虽然我用言语吓住了她,却未必真能让她打消这个主意。”
“唔。”阿蒙应了一声, 她撑着手肘, 大半个人几乎都趴在案几上,不知正看什么,神情专注。也不知道把恒娘这些话听进去没有。
恒娘停下来回走动的脚步,气得眉头绞起。咚咚咚跑过去, 看她究竟在看什么,如此入神。
案几上摆着一本古怪的书,厚厚的,跟块大石头一样, 封面比内页长出半分,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 硬梆梆的。
泛黄的纸上写着古里古怪的字迹, 像是一群小蛇爬来爬去。
半页纸上绘着线条流畅的炭画, 有奇装异服的美女,有圆圆屋顶的宫殿, 有大海, 还有高高的大船。
阿蒙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几十个奇怪的字符。她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看着手里的纸, 不知在干什么。
恒娘急得不行, 伸手在她眼前使劲晃了晃。
阿蒙才似醒悟过来, 抬头看着她, 眼睛眨眨,笑了起来:“恒娘, 你来了!”
啊?合着她进来这老半天,叽里呱啦说的话,来来回回趟的路,阿蒙居然半点不知道?
张张嘴,气得差点倒仰,手指着她,眼里冒出噼里啪啦的火光。
阿蒙扔下手中的纸,伸了个长长懒腰,又揉揉脖子。
似是不知道恒娘的愤怒,一边侧头回想,一边笑道:“你说有人告密?我和宗远陌私通?我听到了呢,只是一下子没往心里去,你别生气。”
恒娘也不禁佩服她一心二用的本事,又着急道:“阿蒙,你是订了亲的人,若是传出这样的话头,被你夫家知道了……”
原本寻常的一句话,却似落了个炸雷在阿蒙头顶。
她正揉着脖子的手一僵,陡然抬起头,眼睛瞪大,直直地望着恒娘,问道:“你说什么?”声音又冷又急,好似一把巨锤从天而降,砸破厚厚的冰面。
恒娘有点迷茫,下意识重复:“若是你夫家知道……可是,阿蒙,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后果?还有,宗公子向来温文守礼,他竟也从未替你考虑过名节问题?”
阿蒙骤然起身,在室内来回疾走。
恒娘望着她,心里七八百个念头打转,最后都汇成一个相同的疑问:这两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为什么会犯这样的糊涂?
阿蒙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衣裙带起的风差点把案上的纸吹飞。
恒娘忙将那纸夹在书页里,将书替她合上。这才注意到那书的封面上,竟镶满了象牙宝石,又绘制着鎏金的各色异域花纹。
恒娘从未见过这样的书,不禁多瞧了几眼。
阿蒙从这头锦榻走到那头琴案,最后终于站定,却是在半月桌边。
恒娘正想让她莫急,总能想出办法来,就见她神情冷厉,望着那一大蓬海棠,盯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连瓶子一起抓起,用力朝窗外一扔。
玉瓶落在白石小径上,发出清脆巨响。惊动了屋后值守的侍女,奔出查看。
帘子掀开,海月冲进来,“小姐——”
“退下。”
海月看看阿蒙,又看看恒娘。恒娘转动眼珠,慢慢回过神来,朝她苦笑着摇摇头。海月只好退了出去,临走之前,满含忧心地看了眼阿蒙。
阿蒙静下来,不再来回走动,站在窗前,也不出声,就跟个泥雕石塑的人儿一般。
恒娘心头七上八下,慢慢走过去,试探着唤了一声:“阿蒙?”
等她一回头,恒娘吓了一跳。阿蒙眼角微红,竟似是想要流泪的模样。
恒娘与她认识这些日子以来,见过她发火,冷漠,大笑,戏谑,却从未见过她流过一滴泪。
诧异至极,又微微心疼,轻声道:“阿蒙,没事,我再去找找月娘,一定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阿蒙摇摇头,垂下发红的眼皮,声音冷淡:“让姓宗的去了结。事情是他惹来的,该他去处置。你不用管。”
姓宗的?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恒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去服膺斋告诉他。”
“不用急。”阿蒙抬起头,眼角还有些红,怒气却已经控制下来,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我正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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