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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门去,看到峙逸正伏案疾书,看到她来,抬头一笑。
兰璇笑得妩媚:“来看看你,你忙吧,我坐会子就走。”
峙逸眉头紧锁:“最近朝中人事变动,湖北那边又闹灾情,皇上命我筹款,实在是……”
兰璇知礼的笑:“我知道,你只管忙你的便是,不必招呼我。”
峙逸的笔在砚台里舔了舔,觉得有些干了,皱眉唤道:“云凤。”
门外锁链响,云凤将手在围兜上擦了擦,进来给峙逸磨墨。
兰璇笑着走过来,对云凤道:“你去外面忙吧,怕你忙不过来。”
云凤转身就走了,锁链啪啦啪啦响。
兰璇身上香味有些呛人,打乱了峙逸的思路,他皱了下眉,才想起要写什么。
兰璇一边磨墨一边道:“她一个妇人家,爷这又是何苦呢?虽说心肠歹毒了些,唉,也怪可怜的……”
兰璇自顾自的说,峙逸却忙着写字,半个头都不曾抬过,兰璇免不了尴尬起来。
云凤擦完了地,回到耳房,就开始熨峙逸的衣衫。
小心取了火红的碳球填在熨斗里,喷了水,吃力的拿着木柄,一点点熨起来。
锦燕从外间进来,看见她很是吃力,不免生了恻隐:“……我帮你吧。”兰璇从不让他们称呼云凤奶奶,她索性省了称呼。
云凤朝她笑:“不必。”
锦燕当她以为自己不会使熨斗,生了气:“这活儿我也常干的。”其实这话是吹牛的,像这种精细活儿,都是巧手的锦墨在做,像她这样马马虎虎的性子,是不让碰的。不过这么多年,她在旁看也看会了。
说着,就卷了袖子来抢云凤的熨斗。
云凤戴着镣铐,力气没她大,被她硬抢了去。只好坐在一旁,掏出帕子扇风。
锦燕一边熨衣服一边同云凤说话:“你到底是怎样得罪了少爷?少爷平日里也是个娴静人,从来没什么脾气,待我们也是极好的,你服个软,求个饶,他就不会这么苛待你了。”
云凤淡淡一笑,低头。
锦燕越说越开心:“好比我们奶奶,就特别会揣摩爷的心思,总能让爷如她的心愿。上回……”锦燕正说得眉飞色舞,却嗅到了一丝糊味。举起熨斗,叫一声糟糕。
云凤忙凑过去看:白绢中衣胸口处,指甲盖那么大一个洞。
看到锦燕花容失色的模样,她却笑了:“没事儿,我补补就好了,别怕。”
“大奶奶,您可千万别让我们奶奶知道啊。”锦燕吓得手都哆嗦。兰璇的手段,她也见过的。
云凤安抚她:“你别声张,如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弄的好了。”
“真的吗?”锦燕还是有点忐忑。
云凤笑一笑,没有在说什么。
兰璇在书房坐到下午,峙逸都没有同她说什么话。
一味的忙着,傍晚时,来了个客人,峙逸出去接见的时候,她就推说头晕回去了。
看到锦燕也是一脸慌里慌张神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只叹这趟不该来。
峙逸办完公务,已是月上中天。
他慵懒的向后一靠,唤了声:“云凤。”
云凤拖着锁链走过来,熟练的蹲□子,给峙逸一下一下捏着小腿。她的手力道刚刚好。
峙逸闭着眼,似乎很享受,一会儿却突兀的问道:“你当年给阮俊诚按过腿吗?”
云凤的手停顿了下,随即继续捏起来。并不说话。
峙逸也没恼,又问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啊?”
云凤低头:“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峙逸冷笑:“你别想糊弄我,我一下午没听见你的锁链响。说,干了些什么?”
云凤似有些惶恐:“我,熨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衣服熨了一个洞,但是我……我补起来了。”
峙逸哦了一声,似乎没有什么不高兴:“去拿给我看看。”
云凤,拖腿进了里间,捧着峙逸的中衣出来,送到他面前:“艾少爷您看看,这样子,中不中意?”自她戴上了锁链之后,同峙逸说话都是这么生分,峙逸虽不爱听,却到底没说什么。他怕他若是说她,她可能连话都不会说了。
峙逸看那叠得方正的半旧中衣,左胸口绣了两片精致的小云朵,边线是淡蓝,中间是粉白,十分漂亮精巧,一点也看不出原本是个糊烂的洞。
他用指腹婆娑那云朵,眼神变得柔软:“为什么绣云朵?”
云凤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绣朵兰花,但是怎么都动不了手,想来想去还是绣了云朵,她神色清淡:“你若不喜欢,我拆了便是。”
峙逸不爱听这话,冷着脸把衣服递给她:“拿去放好,本爷饶你一回。”
云凤这才送了口气,捧着衣服放回去。
再来时,峙逸指指桌上燕窝:“把这个喝了。”
云凤不动。
峙逸:“你不是要快活吗?我在里面下了砒霜,快喝吧。”
云凤端起碗默默喝了。
峙逸似乎又有些快活,紧锁了一天的眉头放开了些,注视着她的脸:“其实你和云英的样貌有四五分像。”却是大不相同的两个人。
云凤的脸上有些不耐烦。
“为什么我幼时每次去周家,都见不到你?”峙逸歪着头,注视着云凤。
云凤冷笑起来:“我倒是常常看见你,可惜你当时也没听过我这号人,还以为我是丫鬟呢,跟我说,‘诶,那谁,把你们家小姐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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