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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对她、对他们之间曾有的经历依旧毫无印象。可有些事就是那么稀奇, 撇去初见时的混乱, 不过一日之长,他便敏锐地发现:他与她的拥抱是如此贴合, 连她入睡时的呼吸声都能使他混沌的神思安定不少。由不得他忽视, 冥冥中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就是她,只有她。
谢屹辞是天生的将军,与生俱来的潜意识里便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可只一瞬,他便把仇人的女儿这五个字彻彻底底从心中剔除。
她即是她, 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她。
所以,谢屹辞很确定。不论她是谁的女儿、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这些虚无的东西都不该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因为......”谢屹辞薄唇微动,眸色愈甚。
可还未等他将话说出,外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寻觅的喊声——
“将军、将军!”
两人神情微变,知晓应是有人找过来了。温若揉了揉微酸的眼睛,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才跟谢屹辞一同出去。
见到谢屹辞安然无恙,范晞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生生红了眼眶,他疾步跑到谢屹辞面前,几乎喜极而泣:“大哥!还好你没事,可把兄弟们吓坏了!”
因着温若身份特殊,范晞只能偏过头微微颔首以示关切,温若亦是轻轻点点头。没想到的是,另一队士兵也正好寻到此处,为首的将军远远瞧见温若的身影,便快步奔过来......
温若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祁芳,主仆俩无声相对,都不自觉地红了眼。可此地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人只短短寒暄几句,谢屹辞便吩咐众人先行,留下一小队人在竹屋外等候。
云觅自然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不多时,两个身影叩门进了屋。
“我们要走了,谢谢云觅姑娘这几日的照顾。”
闻言,云觅状似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走吧走吧,赶紧走!”顿了顿,她似又想起了什么,还是起身正色地望向谢屹辞:“我的话,一直有效。”
谢屹辞自然知晓她说的是什么,他颔首,言简意赅:“多谢。”
云觅点点头,然后朝温若招招手。温若不解其意,却还是走了过去。待她一靠近,云觅便将一只小锦囊塞进她手里,继而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噬情蛊确实棘手,但我会尽我所能寻得解蛊之法。要是这位大将军犯浑不肯来宁国,到时你便敲昏他,带他来寻我。”
言罢,还未等温若反应过来,云觅便将人轻轻一推,“好了好了,快走!”
两人便走出屋子,与院子里玩儿的淮淮也告了别。待众士兵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淮淮跑进屋子找云觅,却见她在收拾东西。
“母亲母亲,你在做什么?”
云觅有条不紊地将自己和儿子本就不多的衣衫收入包袱,然后转身轻轻叹了口气:“真是麻烦,咱们又得换地方住了!”
此处已被这么多人发现,不出三日云琛必定能寻过来。
她得赶紧溜!
“好呀好呀!”淮淮很是兴奋,他早就住厌这个竹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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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已然溃败,此战大捷。回营后,谢屹辞清点兵将,并定好归期。因着温若始终是以军医的身份在神嵬军营,如今回京,亦是与医女们同行。
大捷而归,全军上下皆是兴奋不已。唯独谢屹辞和温若,因着噬情蛊还有未解的谜团而心有愁绪。范晞自然看得出来,自回营后,大哥一直情绪不佳,他试探着问过,却被随意搪塞过去。而且他还发现,自掉崖之后,大哥似乎又知晓了公主的身份,也不知道在山崖下发生了什么......
于是,众人各怀不同的心情,踏上了回京的路。
与此同时,宫中有人却坐不住了。自听闻谢屹辞落崖的消息后,太后喜悦不已,可不日之后,边地又传来渊政将军毫发未损的消息......太后的心上上下下着,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冷箭射不死他,掉崖摔不死他,这人简直是有九条命!
太后恨得牙痒痒,不仅因此,更是因为此战之后,谢屹辞在民间的声望更甚。边关捷报传来之后,坊间更是传出“战神在、大昭兴”的言论。
——这如何能让她睡得安稳!
温曦刚进寿宁宫,便见到太后有气无力地靠着软椅,她赶忙上前:“母后的脸色怎又这样差?”
“明知故问,”太后柳眉微蹙,然后重重叹息:“再过几日,谢屹辞便要入京了吧......”
闻言,温曦却莞尔一笑,道:“原来母后是为此事烦恼,您莫急,女儿今日进宫便是为了替您解忧。”
解忧?
如何解?
太后神色恹恹,并不信温曦的话,“你能有什么好主意?连死士都不能奈他何。”
“母后何必非要他死呢?”温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要摧毁咱们这位渊政将军,可不一定是要他的命。”
顿了顿,温曦勾唇继续道:“女儿知道母后因坊间百姓的传言而忧虑。但母后可知,有时候昨日蜜糖可以变为今日□□呢?”
“此话怎讲?”
“百姓......呵,不过是一群庸人罢了。”温曦鄙夷地轻嗤,然后俯身在太后耳边低语。
渐渐地,太后面上的愁容消退,眉眼间浮出些许浅笑来。她问:“此事你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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