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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如清打断道:“不必再提他了,母亲只见表一,不知里二,常燕熹并非良善之辈,再说他戍关时遭逢巨创,如今和宫里太监无甚分别,文君岂能嫁过去守活寡,纵是她甘愿,我亦不肯。”
龚文君到底闺阁女儿,顿时连耳带腮的红,把脸埋进老夫人怀里,怒嗔道:“瞧哥哥都说了些什么,故意臊我么?!”
老夫人也吃惊:“清儿素日谨言慎行,今怎这般口无遮拦?是谁惹你了?”
“或是朝堂政务太累的缘故。”龚如清自知失态,站起身借口告辞,穿园过院回到书房,果见桌上摆着京城未出阁的小姐肖像画册,他拿起翻了翻,皆揩帕端坐,面容清丽,笑不露齿,神情恭良,忽记起那个妇人摁住猪腿高举斧头的模样,想笑却又敛收,顿觉这些小姐们索然无味起来,随手弃之一旁了。
第壹零柒章 把家虎蒋氏吞财 唱艳曲将军多心
常燕熹打马踩踏着皎白月光回府,路过嬉春楼时,看见兵部右侍郎丁玠、和三品将军曹励的轿马停在门侧,便翻身下马,门口侍应连忙过来把马牵了。
他上到二楼推开雅阁,果然丁玠曹励和李纶还有两个官儿在吃酒听曲,见他来都站起拱手作揖,介绍那两官儿认识,分别是吏部右侍郎曹大章、邢部郎中严宏。
怎地,一脸欲求不满的空虚样。丁玠看着他戏谑,一面执壶倒酒:“百花楼新来的花魁是个外族人,深眸高鼻肉嘴,一身的滚白肉,你要不试试?”
李纶戳他脊骨,假模假似:“还是不是发小,有无同情心,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严宏才从蜀地公差回京,听得云里雾里,笑问:“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曹大章笑而不语,曹励低道:“皇上欲任命二爷为东厂督主。”
严宏一惊:“那不是太监公公做的么?”
李纶瞪了瞪他,笑道:“邢部的人,怎竟说大实话。”严宏并不蠢笨,瞬间领悟了。
常燕熹端起盏仰首便饮,瞬间被解读为一言难尽、借酒浇愁。
“这马上打仗还是有风险......”曹励叹息,他觉得有必要也得检查一下身体。
丁玠笑问:“大力回春丸还要不要替你留?”
常燕熹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丁玠心领神会,颌首:“你纳妾那晚给你。”
“纳妾?!”众人大惊。
“扯谈!”常燕熹噙起嘴角,笑的不露声色:“纳什么妾!正经娶妻!”
“娶妻?!”众人异口同声,都这样了还娶妻,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常燕熹懒得理他们,皱起眉宇问:“最近随房牙子看了一圈,没相中合适的,你们晓哪里有好房?”
李纶问他:“你想要怎样的好房?”
常燕熹想想道:“闹中取静,上朝方便,够四五人住,要两院落。”
巧姐儿太小,得近前照顾,潘衍就离远点,不是个省油的灯。
丁玠一拍大腿:“你怎现才说?我姑父倒有处妙宅,位处定府大街,临街是上下两层楼,有三间门面,可自做买卖或租赁给商客,楼后到底四进,二进三进间有个小花园子,住六七人都绰绰。你上早朝也最便利。”
“那可是个好地段。”李纶半信半疑:“你姑父怎舍得拿出来售?”
丁玠叹口气:“前年姑母逝后,他总睹物伤怀,况又无儿无女,打算变卖后回乡度日。”
曹大章拈髯:“想必房价亦是可观。”
“这是自然。”丁玠朝常燕熹道:“五百两纹银。看房者颇多,京城富贵不少,已两三家相中,你要的话得赶紧,过这村可没那店。”
常燕熹眉间舒展:“你说的花好稻好,明日先陪我看过再议。”
几人又吃了会酒,听了两折戏,笑闹一回,直至月挂半弯,方各自散去不提。
再说翌日,常燕熹来安国府给堂嫂蒋氏问安,在廊上等了半晌才进房,蒋氏坐在桌前朝他歉然笑道:“午时心口有些痛,躺了会儿竟睡去了。”即令丫鬟杏儿:“快倒茶来。”
常燕熹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今相中定府大街一所房屋,四进院落,三间门面,带个花园。”
“那倒是个好地界。”蒋氏朝帘外喊:“怎地茶还未上!”杏儿托着茶盘匆匆过来,只道炉火不晓怎地熄了,重新炖的茶。
蒋氏敛起笑容训斥:“要你们有何用,每月例钱一分不少,干活偷奸耍滑,个个没正形儿,都气死我就好了。”
再看向常燕熹:“二爷要说什么?”
常燕熹继续说:“那房子需得五百两纹银,我这些年的俸禄皆由堂嫂保存,估摸算应是足够,还烦请嫂子能给我,以付房钱。”
蒋氏没吭声儿,慢慢吃口茶,方开口:“实不瞒二爷,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几年京城物价真是翻了天见涨,族里的义塾祠堂,红白喜事,谁有个难处没少来讨银,府里上下一百多口就指大爷那点俸禄,定要喝西北风去,加上二爷你的堪堪才够,自然也不白用二爷的俸禄,你那三房妾室,丫鬟佣仆成群,锦衣玉食,是捧在手心娇养的,特别是肖姨娘,前年从京城下扬州回娘家,我哪敢怠慢,有个三长两短怎向你交待,如此来回一趟七八十两银子就没了呢。”
常燕熹蹙眉:依嫂子的话,我的俸禄是一分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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