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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周如玉轻轻点头应了,随即接过他手中的勺子,还想自己端碗,却发现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抬眼看过去,只见沈伯文摇了摇头,“你刚醒,没什么力气,还是我端着吧。”
周如玉只好作罢。
喝到还剩下一点的时候,便放了勺子,对自家相公道:“我吃不下了……”
沈伯文嗯了一声,将碗放回托盘中,道:“吃不下就不用硬吃了,现在要睡会儿吗?”
周如玉点点头,随即才后之后地发现,晴娘和阿珠怎么不见了。
沈伯文对上她的视线便明白过来,笑了笑,替她解惑。
原来唐晴早就在送完粥之后,就识趣地避了出去,还顺带着把问候完她的阿珠也带走了。
周如玉听罢,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作何反应了。
这丫头,是越来越机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师娘身边的大丫鬟学的。
困意袭来,周如玉微微侧躺,渐渐地入睡。
沈伯文没有立刻离去,他安静地坐在床边,眉眼安宁平和,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心软得不像话。
……
妻子怀有身孕,给沈伯文带来的最显著的变化,便是下衙之后不再偶尔跟同僚出去应酬,或者与谢之缙在路上闲聊花费太多时间,每日按时回家,然后再细心地关心她今日感觉怎么样。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翰林院的一干同僚们都知道他不再应酬的原因了。
顾家的人,总会给旁人带来好感,特别是那些年纪大的学士们,更乐于见到自己的后辈是这样一个人,难免在工作的时候对沈伯文和颜悦色几分,偶尔还会指导他该怎么做。
沈伯文虽然不明白这种变化是因何而起的,但对于前辈的好意,还是心存感激。
也因此对于工作更加认真上心几分。
不过翰林院也算是职场,有人乐见他好,自然就有人看不惯他。
先前一直都对他阴阳怪气的张修撰便是其中一员。
下衙的时辰到了,见几个同僚都放下手中的书或是笔,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沈伯文便也打算如此,一边在心中想着,最近正当冬天,自家娘子胃口不佳,今个儿中午出去的时候好像看见有卖鱼的,下衙了倒是可以买两条回去炖汤。
心中想这事儿,手底下的动作倒也不慢,没一会儿便将桌案上整理妥当了。
几位前辈同僚们与他互相告辞过后,便一一出了门,沈伯文亦站起身来,刚想抬步离开,耳边就响起了张修撰那熟悉的语调。
“手底下的活儿还没干完,沈编修就着急着回家了?”
他此话一出,沈伯文便转过头看他,眉眼平静温和,并不锐利,但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客气:
“若不是张兄固执己见,耽误了大家的进度,想必这些活儿应当早就做完了罢?”
自从自己得了陛下的青眼,经常被传过去写诏令,这位就开始看不惯他,一开始也不过是言语上的挤兑,可到了后期,苏掌院将自己与谢之缙也调过来参与大周会典编修之中更加重要一些的工作之后,张编修的行为就更加过分起来。
谢之缙身为阁老之子,他不敢多嘴,便由沈伯文一人承担了他两人份的嫉妒。
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已是寻常,甚至还经常仗着自己是沈伯文科场上的前辈,便对他所完成的工作指手画脚,极尽挑刺找茬儿之事,恨不得给贬的一无是处。
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
沈编修,这点活儿这么简单,你都要做这么长时间,难不成就这点能力?
沈编修啊,不是我说,你们年轻人啊,不要恃才傲物,多学点东西没坏处,我做前辈的,就算说的多了点儿,还不是为了你好?
一开始,沈伯文还抱着维护最基本同僚之间的面子,再加上自己心态平和,懒得同他计较,但张修撰却可能因此以为他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愈发不加以收敛。
可能是性格使然,张修撰是前几年的状元,性子极为高傲,自恃才高,即便同在范学士手底下,负责同一个部分的会典编修,却总是看不上同组的其他人,不仅仅是针对沈伯文。
经常只觉得自己的思路的正确的,若是他人同他产生了分歧,那一定是别人有问题。
不过能进翰林院的,自然都不是草包,谁还不是寒窗数年,一朝得中,怎会没有自己的想法?
因而范学士手底下这些人之中,爆发争吵的次数是最多的,有更高资历的前辈们在的时候还好,能收敛几分,若是只有他们这些人,那必然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得沈伯文脑袋都疼。
而其中嘴皮子最利索的,莫过于张修撰,旁人吵不过他的时候,最后便只能以他的思路为主。
但他的思路却并非每次都是正确的,而出现偏差的时候,这一部分的工作就要推翻重来。
进度自然而然就被耽误了。
先前是看在同僚和睦的份上,沈伯文才给张修撰留了面子,但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寻衅。
沈伯文自然无需再加以忍让,无情地点出了这个让他分外尴尬的事实。
张修撰一听就怒气上涌,登时将手中的笔往桌上用力一拍,站起身来,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便怒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没能按时完成,还要赖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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