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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半晌都想不明白,这便宜师侄也不给点儿提示,干脆不想了,他敲了敲桌面,语气中带了点儿不高兴,“银矿上的事,一向是黄同知管着的,老夫不甚清楚,师侄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莫要绕弯子了。”
沈伯文闻言便知对方的情绪不太好了。
不过他自己也不是相当谜语人,但还是出于再试探一下孔建安的需求而已。
方才问完那句话之后,他观察了半晌,才又一次确认,这位应当是真的不知道。
眼看着孔建安面上的神色越来越不耐,沈伯文才若有所思地开了口:“敢问师叔,兴化府若是还有其他的银矿,却没有上报给朝廷……”
“什么?其他的银矿?”
他话音刚落,孔建安就立马又问了一遍,虽然他面上还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起来,若不是多年为官的经验还在,怕是早就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眼中的惊讶却是怎么掩饰不住的。
开什么玩笑!
兴化府若是真有已经开采了,却没有上报给朝廷的银矿,那自己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
沈伯文下意识地,又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想确认他此时的惊讶是不是真的。
然后收回视线,得出结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真的。
他故意停了半晌,见孔建安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才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据下官所知,仙庸山内,就有起码两处私人所开采的银矿,大人竟不知吗?”
……
等到沈伯文踏出孔府的大门,身后来送他的孔府下人还恭恭敬敬地弯着腰,道了声:“沈大人慢走。”
沈伯文“嗯”了一声,往台阶下走去。
不远处,唐阔正牵着他们来时骑的两匹马过来,沈伯文抬起头往天上看了一眼。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阴云密布的,空气中也略显黏腻,仿佛有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想到方才与孔知府的谈话,他倒也没想到谈到这么晚,不过好在,在自己拿出景德帝交给自己的密旨之后,孔知府立马就跪了,后面的沟通,自然更加顺畅。
他收回视线时,唐阔已经牵着马过来了,主动提醒道:“老爷,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等会儿雨落下来,淋了雨就不好了。”
沈伯文点头应了,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主仆二人朝着通判府的方向而去。
而孔府之中,沈伯文走了许久之后,外头忽然雷声阵阵,暴雨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打在院内的青石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孔建安呆坐在原先的椅子中,后背上已然被冷汗湿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外头传来赵勤的求见声,才将他方才丢了的一魂一魄给唤了回来。
“进来吧。”
他有气无力地道。
赵勤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照例拱手行礼:“学生见过大人。”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了。”
孔建安呼出一口长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招呼他坐下,开口道:“默存啊,我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让你帮我拿个主意。”
“大人请说。”
赵勤小心翼翼的道。
他方才一进门,就发现自家大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方才那句话,居然连本官这个自称都忘了,可不像平时的样子啊,也不知道方才沈大人来说了什么?
他还在这边想着,孔建安却已经把方才的事儿都说了一遍了。
越说他就越愤慨,方才面对沈伯文的无力通通化作对黄同知与秦千户的怒火。
孔建安气得将手边的茶盏一把挥了下去,“哗啦”一声,顿时摔了个四分五裂。
却还是不解气,面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红,亏他还当黄同知不过是小贪一点,没什么大事,只要不惹到他的头上来,他就无所谓,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干出这种自己杀头不够,甚至要被诛九族的罪来!
然而发完火之后,忽然间又是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自己当真不知情的话,那两个地头蛇,能容得下自己活到现在吗?
前任通判……当真是病死的吗?
想到这里,孔建安顿时汗如雨下,原本就被冷汗浸湿了的官服又湿了一层。
赵勤听完他说的这些话,登时也想到了这些,但却比孔建安更为冷静,沉思了半晌之后,他才道:“大人,眼下的当务之急,应当是您该如何配合沈大人,才能尽量减轻您身上的罪责。”
“啊对对对。”
孔建安忙点头:“你说的是。”
眼下该怎么保住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才是最关键的事!
二人便围绕着这个话题商量起来。
……
同一时间,城东的某户宅子。
秦镇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鞭扔给门口侯着的下人,大步迈进门内。
这该死的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等在他从矿场那边回来的时候下,害得他全身都湿透了,真是晦气。
他刚一进院子,就有下人打着伞迎了上来,殷勤地道:“老爷回来了,夫人那边已经替您准备好热水还有换洗的衣裳,正盼着您过去呢。”
秦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这人挥退,脚下不停,“不去她那儿,我去西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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