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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安帝的脾气果然被太子一句话点爆,他怒极反笑道:“太子病中闯光明殿,竟是为了一个戴罪庶人?”
太子铿锵有力道:“阿黎并非戴罪庶人,她是儿臣未来的妻子,大魏未来的皇后!”
此话一出,光明殿内再一次陷入极度的安静。
无人敢说话,偌大殿内,落针可闻。
大皇子惬意地看着笑话,心里暗暗道,顾宜修这个天真的,竟然还以为自己的龙椅保得住?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已经没有了右手,是个残疾,父皇怎么可能让他继续做太子呢?
魏安帝脸都气黑了,还不忘煽风点火转移仇恨:“吴黎确实戴罪之身,她无礼冲撞镇南郡主,也是镇南郡主将她状告大理寺,朕不过是按照大魏律令将她惩处。”
“父皇只需要撤回成命便可!阿黎根本无罪,流放会让她死的!”太子躬身请求魏安帝,而后又狠狠睨了顾烟杪一眼,“至于这贱人,孤自不会放过她!”
他的一字一句,是从牙齿间隙里挤出来似的:“孤要她,生、不、如、死!”
顾烟杪原本见他们吵起来了,简直大快人心,不枉她费尽心思才给东宫递进去消息,于是她正想要挪到旁边装吃瓜隐形人,却直接被这父子俩点了大名。
她倒也不吃惊,毕竟告状一事儿确实是她干的,早就预料到拱火的后果。
是以她听到太子怒目切齿的诅咒时,只是下意识地转眸看他。
两人意外地对视一眼,太子忽然就愣住了。
他脑子里茫然地闪过不久之前在山洞里被虐待的记忆。
当时他在漆黑的头套里,什么也看不见。
可他记得那种感觉。
顾烟杪才与谢皇后争执不久,自然无心掩饰对这一家人的厌恶,同太子对视一刹后,她只是静静地敛下眼睫,没有多说一句话。
然而这双眼睛,平白无故地让太子想起那日差点送命的险境。
太子危机感顿生,直接朝顾烟杪走了几步。
他的个头原本就比她高上许多,连俯视都带着压迫感。
顾烟杪为了维持不会武的娇弱人设,下意识地惊慌失措往后退,太子却骤然伸出左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颈,拎小鸡似的往上一提。
习武之人,通常左右手都会勤练,所以太子就算只剩一只左手,手劲力气也不容小觑。
顾烟杪顿时就要窒息了,她的双手扒拉在他的手上,却柔柔弱弱地仿佛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扳不动,那张清甜的面容有些扭曲,几乎都要翻白眼儿了。
此事发生不过瞬息,顾寒崧几乎在下一秒就扑了上来,一掌敲在太子的手腕内侧后,顺势掰开他的大拇指向后一折,差点给他拧断。
太子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后手里松了劲儿,迅速将又痛又麻的手撤回。
顾烟杪的呼吸道这才猛然进气儿,跌坐到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太子,你怎敢御前动私刑?”顾寒崧拼命克制打爆太子脑壳的冲动,额头上青筋暴跳。
“滚开!”太子一脚要踹顾寒崧,却被后者轻松地躲了开去。
太子并没有管顾寒崧,只狐疑地看着跪坐在地上大喘气的顾烟杪。
难道不是她?
太子有些犹疑,这少女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那个刺客却是能一刀砍下他的手。
也是,身为郡主,应该有能力买个死士刺客。
可不会武功又如何?就是这个歹毒女人,害得吴黎被判流放!该死!该死!
原本魏安帝就对太子很是不满,但顾及着殿内有这么多人,还得给他几分面子。
可见到他竟然御前这般放肆,简直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魏安帝终于生气了,将玉盏用力往地上一摔:“闹够了没有?!”
这一声怒喝,终于将这出荒唐闹剧暂停。
顾寒崧并不多言,只蹲下身照顾着顾烟杪,随时警惕着太子再对她发难。
太子莫名其妙发疯,这殿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魏安帝就算有八百张嘴,也难以为他辩解洗白。
太子见魏安帝发怒,自身气焰也小了不少,不满地嘟囔:“儿臣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武。”
“有你这样看的吗?你都快把她掐死了!”魏安帝在气头上,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看看你的样子,衣冠不整,在御前随心所欲,跋扈骄横!可堪配太子之位?!”
这话一出,在场许多人的心都狠颤一下。
尤其是三皇子这类最近有些旁的心思的皇子,若太子被废,他最有希望入驻东宫。
但此时他就算心脏跳得扑腾扑腾,也不能说话,干脆垂下眼眸,遮掩住心中野望,继续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谢皇后。
多年夫妻,她立马明白了魏安帝是什么意思——早前的争吵也只限于他们夫妻间,私下说说便也罢了,只要不公开,一切便仍有回转余地,可魏安帝若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透露两三分,易储一事立马迫在眉睫!
谢皇后转头尖锐地质问道:“陛下什么意思?除了我儿,谁堪配太子位?!”
太子听到此话,初时是震惊,而后便是不可置信,最后转为深刻受伤。
他踉跄两步,眼含泪意道:“父皇,儿臣是为奸人所害,先痛失一手,后得知心爱女子即将赴死,而今再闻您要易储……您这是要逼死儿臣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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