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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运嫁给张安,家里虽然大窟窿小眼的,比起穷门敝户到底还算是殷实的,把张安供得过了府试,嫁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是童生。
    林嘉虽然给张氏画过大饼,但她其实明白张安的水平不行,她也没指望他真能考上举人去当官。她对张安的期望,就是希望他有生之年能考上秀才。
    家里有个秀才,不仅能从商户变成良民,还能免去许多赋税和徭役。有这实惠,再加上她认真打理,如今铺子里的掌柜也不敢懈怠了,打叠精神好好经营起来,相信家里以后会越来越好。
    这样的条件下,好好培养下一代,供孩子们读书,真正求取功名。
    林嘉的希望从来没有放在过男人身上。她其实一直把希望放在自己和下一代身上。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把手放在小腹上。
    不急,她安慰自己说,晴娘也是过门三个月才怀上。她过门才多久,一个月而已,不急。
    但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夕阳金光中她用心打理的庭院,花木葳蕤,生机勃勃。
    丫鬟婆子吆喝着,勤快麻利。
    婆母坐在廊下,摇着扇子嗑瓜子。她还把一只鞋脱了,窝着一条腿歪着,舒服惬意。
    林嘉此时非常地想生孩子。
    因为世人都说,女子嫁人要生了孩子,要生了儿子,才真正在这个家里立起来。
    林嘉爱这小院,她知道唯有和张家这个姓氏通过血脉联结,她才能扎根在这里,真正地、彻底地成为此地的女主人。
    之子于归,嫁人被称作“归”。归处才是家。
    可叹。
    凌延回到家里,又跟秦佩莹要钱。
    秦佩莹问:“最近有什么事,怎地钱不够花了?”
    凌延自己有月银,未婚的时候五两,已婚后他和秦佩莹一人十两。这是公中给的。
    丫头婆子按照府里的规矩入编制,也是公中给钱。若各房有多出来的编制之外的人,才由各房自己负担。
    凌延以前若是有大开销,会从三夫人那里走账。如今他成亲了,按习俗就该从妻子这里走账。
    没钱了,也找妻子要钱,不能再找当娘的要了。
    秦佩莹当然要过问一下。
    凌延道:“我如今是秀才,不是小孩了,自然有应酬。朋友们轮流做东,我岂能不掏钱。”
    秦佩莹提醒:“国丧呢,可别喝酒。”
    另一个先帝的妃嫔争到了他,养在膝下,只后来,她自己又生下了皇子,便冷落了养子。
    老太嫔落泪道:“没有,淑宁死前亲口告诉我,那孩子没死。只我怕太后不放过这孩子,不敢说。她让人带着那孩子逃了。那宫人还是我给她的,是在我身边长大,唤作兰娘的那一个。陛下可还记得她,她曾经给陛下做过袜子,陛下说穿着舒服。”
    这一道惊雷,惊了三房上上下下所有人。
    就是眼前这个头发都花白了的女人。
    一转眼,就过去了十多年。
    秦佩莹做了亲姑姑的儿媳妇,她的叔叔伯伯就成了舅舅,反正都姓秦。
    太后殡天后,不可避免地对朝堂上产生了冲击。
    秦佩莹道:“那我就试试,娘放心,秦家的就是秦家的,不会让凌家的男人拿走。”
    出来的时候,走路都飘了。
    皇帝做皇子的时候出身不好,只是宫人之子。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那样的话,用钱才真的方便。花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这些东西可不是蔡光祖管着的,这些东西都该收在三夫人的私库里,由蔡妈妈管着。
    此时,没有人会关注,后宫里发生了一件小事。
    秦家人的事,秦家人自己内部解决了。
    皇帝念着旧日情分,暗中照顾,让她有衣有食,却无法放她出来。
    三夫人擦去泪,问:“那以后怎么办?没了蔡光祖,这些交给谁去打点?”
    童年的皇帝身体不好,过得十分孤寂。那时候常常照拂他,给他些许温暖的,是另一个位份还低的女人。
    皇帝诧异:“淑宁姐姐的那个孩子不是夭了吗?”
    还想将皇后的一个侄女送到太子那里去,被皇帝拒绝了:“让他专心读书。”
    秦佩莹使人抄了打理三房产业的仆人蔡光祖的外宅,抄出他养的一个女人和一对儿女,抄出挂在那女人名下的田契若干、房契若干、铺子若干。
    “陛下。”老太嫔泪水涟涟,“厚颜求陛下一个恩典。”
    眼看着国丧过去了一半了。
    若不是证据确凿,那些契书和自己的嫁妆单子完全对得上,三夫人根本无法相信。她一直那么信任的陪房蔡光祖,竟贪了自己的嫁妆。
    一抬眼,看到侄女兼媳妇面容肃静,神色沉稳。
    秦佩莹道:“别急。”
    直到太后殡天,皇帝将她放了出来,恢复了她的位份。
    但三夫人没提凌延。
    她头发已经花白。和她同龄的太妃们看起来要比她年轻得多。
    皇帝叹息:“你受苦了。”
    因这一年不必等秋闱的新举人,大家商量着早点去京城,早点适应环境,早点跟各地学子交流比试。
    京城。
    一个女人被从冷宫里放出来了。
    蔡妈妈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三夫人喃喃:“你说得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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