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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些他从不信的天道之祸接二连三地降临在他身边。
    勤元二十二年,俞家父子攻破李氏部族,拓北疆十二城。
    勤元二十四年,华明将军俞佑因病而亡,忠正侯悲切万分,一.夜白头。
    勤元二十七年,忠正侯俞广铖清肃北地之乱时,坠马而亡。
    次年,爱妻俞氏亡故。
    命运以一种决然的姿态去逼迫他相信,黎国国运之变从不是无稽之谈,不过短短几年,他开拓的盛世之景只窥见一角便急速萎落。
    登基二十七年,穆昭帝第一次正视辅帝阁,他开始频繁召见卫洮,初时是问他那些死去的人会去什么地方,后来便渐渐地畏惧死亡,求取长生之术。
    向来不敬鬼神的人,乍一打开门阀,便一发不可收拾,穆昭帝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梦中轻飘飘的,颓靡无力,并没有什么好的,可至少没有一点痛苦。
    直至后来,大梦初醒,穆昭帝幡然醒悟时,朝中大势已经皆在卫洮手中,包括自己这条半死不活的命,也攥在他的手中——穆昭帝经年服用的金丹已经将他的身子整个掏空,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皮囊。
    可他还有赵珏,在他半梦半醒之时,这个孩子没有半分懈怠,他如期长成了自己寄予厚望的样子,意气风发之时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穆昭帝重新振作起来,他暗中盘算着朝中势力,分辨着哪些人还没有屈服于卫洮的权势之下,最终选择了梅家,期望以苍山之变的方式,重新大权归身,将一切都拨回原轨。
    可他失败了,当他看着赵珏一脸焦急地冲进苍山行宫询问自己是否安康,他的背后还跟着卫洮时,穆昭帝生出了被命运嘲弄的深深无力感。
    他仿佛看到了赵珏的未来,看到了黎国的未来。他和他呕心沥血培养的储君都会永生笼罩在辅帝阁的阴影之下,难以逃脱。
    想要打破这个局面,唯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养一个对自己深恶痛绝的臣子,选一个未渉漩涡半分的皇子。
    几乎只用一.夜,穆昭帝便下定了这个决心,他决定放弃自己一直宠爱的儿子,放弃他身边唯一的一点念想,亲手送赵珏踏上一条注定没有结果的争储之路。
    这是他在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还黎国一个没有被辅帝阁束缚的帝王,以期能有挣脱天命的一天,哪怕这是要以他的遗臭万年,以他亲儿的一生为代价。
    他早已无路可走。
    天际的归鸟突然急促高亢地鸣叫了一声,白秉臣往窗外看去。
    消无声息的雪已经下了许久,盖住了枯萎的枝丫和青灰的天色。
    白秉臣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细碎的雪花在他的瞳仁中倒映出一片苍茫,他轻声地给这位帝王送上最后的别语,“少日修仁政,垂年慕长生......”
    后半段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是北地的第一场雪,恰如勤元二十二年俞氏双壁夜袭的那一晚,雪色入甲,来去无痕。
    作者有话说:
    先帝一念之差的错,铸就了他最爱儿子惨烈的结局,这回环的苦果终于还是他自己咽下。
    第115章 交心言
    屋内并未点灯,白秉臣和梅韶就这么依偎着看着外头的雪景,直到暮色垂下,再见不到分毫天光,他们还兀自看着窗外。
    “折子我已经派人送去平都,今日得了消息,说陛下允准了你我所言,命晟亲王和协恩王即日启程,赶往韩厥关。”梅韶在暗色中觑着白秉臣的脸色,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
    “嗯。”白秉臣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真的不怪我了?”梅韶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
    白秉臣显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带着点冷意道:“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至于李安能不能达成所愿,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况且......”白秉臣歪头靠在梅韶的肩头上,双臂也跟着攀了上去,微凉的唇蹭过他的耳垂,带起令人颤栗的痒。
    “砚方.......”在黑暗中,梅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受他的温热的吐息正缭绕在他的耳畔,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
    戴着黑色耳珠的耳垂被含.住了,梅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秉臣斜斜地睨着他的反应,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把没有说完的话呵着气说出,“况且,我从来不像你想的那样温和大方,忍受不了自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拿着命去替别人冒险。别再说他了,不然我心情不好,说不定就会收回给他的那点机会。”
    “好。”梅韶眸色微沉,带着笑用力怀住他的腰,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方便他对自己上下其手。
    或许借着暮色的遮掩,白秉臣有着不似平常的热切和主动,湿润的吻接连落在梅韶的耳际、颈间,而后落在了他的唇角。
    梅韶抚摸他背脊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似是在确定什么一般,慢慢地沿着衣角滑了进去。
    白秉臣拉开一点距离,顿了一下,又俯身落下一个极轻的吻,轻声道:“阿韶,我想要你。”
    梅韶在暗色中去捉他的眼睛,他眼中弥漫着比暮色还要浓烈的暗流,没有沾染上一点情愫,像是在做着一件虔诚的献祭一般,眸光中隐隐透着点悲伤。
    他漆黑的眸子与暗色融为一体,似是极为深邃的湖水,激不起半点波澜。不带任何情意的拨动在此刻无疑是给了梅韶当头一盆冷水,直接从脑仁冷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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