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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没再说话,埋头处理完晏时清剩下的手指,随后像丧失力气一样长久走神。
他的视野只见咖色沙发,自己的手无力下垂,旁边三两厘米处便是毛茸茸的兔子爪子。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时钟运作的声音,秒针不知道转过多少圈后,祁九听见嚓的一声——
然后晏时清的手开始朝他靠近。
缓慢地、迂回地、胆怯地。
他终于碰上祁九,却好半天不敢动。
唯独惊人的温度,从彼此小指相触的区域,源源不断地流到祁九这里。
很烫,但还处于能接受的程度。
祁九四肢百骸便总算因这一处而温暖起来,寒意逐渐褪去,他看见晏时清的小指上绕,紧紧缠住了他。
柔软地、用力地,像在悄悄和他拉钩。
祁九听见晏时清说,说他会改。
他依然在哭,气息有些不稳,但语气分外笃定:“我会、会很快改的。”
兔子的眼里永远璀璨,精致细腻的红色,藏住满天星河,此刻却只容得下祁九。
他很着急,语速很快,像是怕祁九打断一样,碎碎念叨:“你等等我,我学东西很快的,高考数学这么难都可以考 140 呢,学演戏的时候也有好多老师夸我的,说我学的又快又好。”
他急切又真挚,直白而坚定:
“你等我一下下就好,哄你开心的魔法,我一定也是、很快很快就能学会的。”
第87章 在被需要
祁九愣了一下,不知做何反应。
他知道晏时清很认真,每一个不正式的字间都在述说着他的决心。
如果将这样冷淡的夜里比作海,那晏时清就是坠入汹涌波涛中的泡腾片,咕嘟咕嘟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沸腾。
无人可知、无人可察,但祁九看到了。
他甚至能看到溶解产生的小气泡,于深海中徐徐上升,就在他眼前激烈地翻涌,滚烫地相拥。
晏时清的小指与他扣着,纤毛勾得有点痒,手指痒,耳朵痒,心尖也痒。
他是严肃的,他的爱意来得不够体贴,但永远真实。
两人以往从没有过这种亲密又幼稚的行为,祁九不知所措,他一时间只想笑。
他看着晏时清湿润的眼睛,唇心微微张合。
好吧。
祁九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想,自己反正已经等得够久了,不在乎再多这一点点的时间。
他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可晏时清反应极快。
在读取到祁九唇部的动作后,他的眼睛很明显地亮了起来,露出夸张的笑容——
然后就此睡去。
极其突然,倒在沙发的一角,吓祁九一大跳。
他十分纳闷,看着蜷缩成一团还不放开抓住他小指的兔子,只觉得事情展开得莫名其妙。
滚烫的心思还没褪去,话语还震得耳背发麻,但当事人就这么睡死过去。
且呼吸平稳,睡的十分香甜,呼吸带着肚子上的毛向外鼓起又收回。
祁九坐在沙发上愣了两分钟的神,感觉想气又气不起来,于是找了被子盖在晏时清身上。
想了又想,还是钻进了晏时清的怀里。
安定剂的作用迟迟赶来,祁九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在兔子颈项的绒毛处轻轻锤了一下,咕哝道:“...... 什么嘛。”
祁九本以为,就算这一夜如此仓促过去,但等晏时清睡醒也还可以接着再好好谈谈这些事。
他们还有好多堆积的矛盾没有处理完,情绪旺盛的夜晚确实不太适合做盛大的决定。
祁九本想在次日白天仔细盘一盘,甚至在第二天清晨就起来打好了腹稿。
但问题就出在,晏时清没有醒过来。
祁九一开始只是认为他很累,因此没有叫他。
但看着时针一格一格跑到十二点,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窗外虫鸣鸟叫,不远处还有建筑工地哐哐响,但晏时清依然睡得很沉,半点没有被打扰到的意思。
好像是生命机体快停止的象征,又像是在经历一场短暂的冬眠。
祁九眉头紧锁,不得不去摇醒他,又去试了他的鼻息,生怕他一睡不醒。
兔子迷离地睁开眼,辨认到面前的人是祁九后,露出很浅的笑,用兔耳朵去贴他:“没事,就是......”
就是有点困。
他甚至连这句话都没有说完,便接着睡了过去。
祁九吓坏了,立即联系了周青先,对方带着私人医生来检查,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温度正常,呼吸稳定,信息素收得好好的。
其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嗜睡。
他在检查中途也醒来过一次,看到周围有其他人时有些暴躁,但注视到祁九后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极力摇了摇尾巴,而后又昏昏睡去。
周青先只好带着医生无功而返,替他们买了点物资囤起来,多次嘱咐一有其他情况马上联系他。
祁九应下,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叉着腰,受在晏时清身旁,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悄悄骂:“我可等着你呢,快点醒过来。”
兔子有绵长的呼吸,白色的睫毛微颤,尾巴尖轻轻抖动,不知道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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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时清这期间睡得断断续续,清醒时最长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最短也就三十秒,每一回必做的事情是重复告诉祁九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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