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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九只好说服自己,这可能是由于晏时清机体提前消耗太多能量,导致不得不通过休眠来保证最低生命活动正常运行。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易感期时长三天,他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中途有次祁九扶着他挪到了床上,刚一挨上床立即失去意识。
    夏日白昼长达十四小时,祁九照顾他无需耗费太多时间,只需要每次都待在他视野可见范围即可。
    在第三日傍晚时,祁九去打开了房间的窗,感受到温热的风撩起头发,把晏时清的毛都吹得支棱起来。
    祁九看得有趣,打量了每一个三角形状的尖尖。
    然后玩心大发,把他的毛都逆方向刨过一遍,让兔子看起来乱糟糟的。
    他薅了一通,见晏时清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这点恶作剧的快乐便很快散去。
    于是祁九瘪瘪嘴,倒来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又坐回靠窗的地毯上看书,确保自己在晏时清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风吹得书页哗啦哗啦响,与树叶摩挲交叠的声音形成共鸣,他再抬头时,撞见了玫红色的灿烂晚霞。
    很漂亮,成组的鸟群向天际线涌去,楼下跳完橡皮筋的孩童嬉笑着跑走,世界美好得不像话,满足十五六岁时渴望的所有热爱与幻想。
    祁九仰着头出神,等待心里的某种荡漾情绪过去,听到身后水杯放下的声音,这才发现晏时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不再是可怖的兔子样子,疯狂的想法几近消失,不声不响地趟过了这场荒唐的易感期。
    他静静地看着祁九,夏日所有壮丽的景色都映不到他眼里,在与祁九视线相触后,轻轻勾起嘴角。
    祁九的心跳不经意间漏掉半拍,他分不清涌上心头的是惆怅还是欣喜,一时间还有点恍惚:“你......”
    他有些卡壳,问题都有些呆滞:“你有好一点吗?还困不困?要不要吃点东西?”
    晏时清点头再摇头,站起来走近他,只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于是他们并肩走出门。
    没有指定的目的地,便默契地朝着晚霞那方。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汇聚在柏油马路边角,在消失之前交织缠绵。
    晏时清三天来就只喝了床头那杯水,但并不虚弱。
    他的易感期不能用常人水准来判断,祁九在拆下绷带看见他的指甲已经全部长回去时,再一次认定了这一观点。
    饭后出来散食的人很多,他们不往人群中去,拐了弯想去小路。
    在过马路时祁九稍作停顿,随后朝晏时清伸出了手。
    于是他们有合理的借口牵手,过了这段马路也没有松开。
    祁九又换回了最普通的颈环,白色的标准款,他在晏时清眼里也是不一样的好看。
    晏时清喉结轻微滑动,在燥热的风中,没有闻到一丝柚子花的甜味。
    于是他问:“什么时候洗的腺体?”
    祁九低着头,帽檐挡住大半视线:“...... 在重新遇到你之前就洗了。”
    他很诚实,不再尝试用拙劣的伪装,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晏时清最后一点奢望。
    粉饰太平的手段是走不通的,他们在这场易感期之后都认识到这个结果。
    于是祁九在水面上丢去一块石头,终于决定要打破这一切虚伪的宁静。
    “你知道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有多高吗。” 他没再隐瞒,气息很轻,把这几天自己想好的内容告诉给他,“99.73,我在要洗腺体的时候才知道。”
    他说着,隔着颈环挠了下自己的腺体。
    他们走得很慢,想要融入周围人群,做一对最平常无比的伴侣。
    两人的手本来只是轻轻地合拢,祁九注意到晏时清在此刻用力了一瞬又松开,于是无奈着接着开口:
    “我本来在我们分手后就该去洗的,但是好几个医院都不同意,因为契合度太高,洗起来太痛苦,所以吃了三个月的药,让腺体不那么敏感才去做。”
    他吃了三个月的安定剂,药剂说明上写是薄弱信息素,实际是让神经便麻木,让腺体变迟钝。
    那药又酸又苦,在最初的一个月里,祁九吃到快丧失味觉。
    他一如既往,在对待自己原则问题时斩钉截铁,放手放得利落,对杨光时如此,对晏时清时也是如此。
    他本来会按照自己计划的一样,在濒死的痛苦中重生,拥有一枚干净且脆弱的腺体,然后永远忘记晏时清。
    谁也预料不到后面的事情,祁九在重逢的第一天起便陷入迷茫和惶恐。
    他在害怕重蹈覆辙,也害怕自己又是在自欺欺人,花了时间遭受长久痛苦,却只做了无用功。
    或者说,最害怕的是自己再次做了错误的选择,踩上错误的道路。
    晏时清停顿很久,他做好了准备,但打击比想象中要大。
    像是有细针从他刚长好的指甲缝里穿过,并不致命的伤口,却痛得背脊发凉,让手脚无力。
    弥漫上舌根的苦味逼仄感官,他一时间说不出任何内容。
    胡同越走越窄,前面便是死路,青砖白墙被夕阳映成玫瑰色,晏时清牵着祁九,就此停住。
    他的眸色很深,柔和夕阳在眼底细腻晕染开,但他却依然阴鸷冷冽,无论用多么温暖的色彩都没办法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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