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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二十来日便是县试,他若再不抓紧时间好好复习, 怕是又考不过。
时间好比一阵清风, 不经意间悄然溜走。
正月十六日,青山书院开学之日。
一大早蒙真坐了马车来到书院,课室里学生们交头接耳, 嘈嘈切切,显然还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
蒙真坐到自己位置上,刚拿出书, 邓博文就走了过来。
邓博文作了一礼:“晚辈博文给蒙伯伯拜个晚年, 愿蒙伯伯松柏同春, 福禄无量,万事胜意。”
蒙真展颜欢笑:“谢谢博文, 蒙伯伯也祝你身康体健,学业有成, 事事如意。只是我今日出来仓促, 身上没带红包,明日给你补上。”
邓博文哭笑不得, 他给人拜年是为送声祝福,非是来要红包。
这边刚要开口推辞,突然背后传来一声:“红包?”他扭过头, 见许嘉兴背着书箧凑了上来。
许嘉兴一进门就看到他俩黏一处说话,走了几步听到红包拜年之类的词语,心中好奇,书箧都顾不上往自己书案上放, 便跑到二人跟前来了。
“哎, 博文, 你今年得了多少压岁钱?”许嘉兴一脸兴冲冲地问。
邓博文道:“没多少,我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好意思要压岁钱,除了家中长辈给了些,再无多余的了。”
随即反问,“你呢,应该得了不少吧。”
许嘉兴笑道:“我也没得多少,就我太爷爷和爷爷多给了些,别的亲戚虽也有给,但不多。”
他家家境尚可,又因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未免多了些偏爱。过年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当中就数他压岁钱得的最多。
不过这也仅限于自己家里,若是跟别的富裕家庭比起来,他这点压岁钱可就谓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博文,”许嘉兴突然唤一声,眼里腾起亮光,“若这次县试我考过了,我请你去行香楼吃杏花鹅。”他估摸着算了算,虽然他得的压岁钱不多,可行香楼的杏花鹅却是够的。
说起这行香楼的杏花鹅,过年时候他跟着家里去吃了一顿,味道当真是美极了。就这会儿子这么一想,他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邓博文看他说起美食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在他胳膊上轻轻一碰,“嘉兴,你流口水了。”
“啊?”许嘉兴一愣,慌忙去抹嘴角,却是什么也没有,不免嗔怪,“博文,你变坏了,怎么也唬起人来。”
邓博文抿唇一笑:“见你犯痴,忍不住逗你一下。那家店我去过几次,味道确实不错。你若想吃,倒也不必等到县试之后,今日下了学我可以请你吃。”
“真的?”许嘉兴眼睛陡然一亮,不过很快又黯淡下来,“叫你破费,这多不好意思。”
虽说这行香楼的饭菜确实可口,可并非一般人家消费的起,就拿他们家来说,平时很少去那里,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来客了才去消费一次。
而邓博文与他还都是个学生,尚未能自己挣钱,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全都靠着家里,行香楼的消费不低,一次宴请怕是他们这几个月的零用钱就没了。
邓博文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笑了笑道:“没事,我平时除了纸墨费用,其他地方不怎么用钱,日积月累,倒也攒下不少零用,玉馔珍馐咱吃不起,请你去行香楼吃一顿还是拿的出手的。怎么样,就今晚,去吗?”
“这……”许嘉兴兴致陡涨,“就咱们两个吗?”邓博文看了旁边一眼,“不啊,蒙伯伯也去。”
他俩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围坐在蒙真书案旁,蒙真原本打算默写一篇文章,结果桌子被他二人占去了一多半,心里多苦恼,只得闭目默起书来。
他虽心里默默背着书,许嘉兴与邓博文的对话却是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这会儿突然听到邓博文说让他也去行香楼吃饭,蒙真缓缓睁开眼,说:“你们两个去罢,我清静惯了,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去哪里?行香楼吗?”这时蒙真前排的一个林姓同窗扭过头来,“算我一个,过年时候我京城来的一个表哥请我去那里吃了一顿,那家的杏花鹅当真是美味极了。”说着他还闭起眼假意闻了闻,仿佛美味可口的杏花鹅就在眼前。
“哎,王兄你也去吗?”林姓同窗倏地睁开眼,在他前桌的背上拍了一拍,“你不是说早就想吃行香楼的饭菜吗,正好博文嘉兴他们要去,咱们一起呗。”
虽说课室里这会儿乱吵吵的,但是这个学生的嗓门有点大,吸引了不少学生往这边看。
有个学生就问了:“去哪儿?”
另外一个学生就答:“好像是去行香楼,吃杏花鹅。”
“是吗,是吗?”那个学生说,“算我一个呗,我不会白吃的,饭钱咱们均摊。”
这俩学生这么一唱一和,立马又吸引来其他学生的目光。
然后教室里就更加吵了,吵吵到最后话风都变了,大家开始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是羊肉萝卜还是烧鸡排骨,等等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蒙真在一旁听着,耳边嗡嗡嗡个不停,脑袋都快要炸了。心想,这些学生还真是能说,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比他一个月的话都要多。
就在大家说的水深火热之时,突然一道尖厉的声音响起:“夫子来了!”学生们就跟听见狼来了似的,喧闹声戛然而止,纷纷滚回自己座位上,拿书的拿书,写字的写字,再不敢胡乱扭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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