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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印劝说:“陛下息怒。”
“他们这是当朕是什么?”
薛洋不敢提话,只说:“谢鹏程罔顾朝政,煽动人心,意欲何为?柳家实在不是忠厚之家。”
萧诵立刻恨声道:“柳恪服丧期间,耽于玩乐,结交朝臣,滋事寻扰,实在令朕失望至极!立即遣送回原籍,不得再进上都城!”
薛洋顿了顿:“遵旨。”
萧诵动怒,一时间朝中弹劾李令俞的活动暂停了,柳恪做梦也没想到,神仙打架,遭殃的还有他这个小鬼。
柳媛至今都在柳家,不敢回谢家去。想起夫君的断手,她都不敢看。
听到全家被遣回原籍,母亲一脸灰败,父亲怒不可遏的将书房砸了个稀烂。
家里所有人全都惶惶,她此时再也想不起,从前那些日子了。
柳家和李令俞自此断交,再无瓜葛了,柳媛茫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谢家现在都在怨恨她,恨不得杀了她,她自己就能想到婆婆的脸色。
还有谢元娇,她自来骄傲跋扈,可一张脸毁了,她怎么会放过她。
家里的哥哥们都忙着奔自己的前程,没有一个人问问她以后怎么办。
她一时间想起李令俞,她真的是舍不得姝娘受一丁点委屈,就算为姝娘杀人都毫不犹豫。
做她的妹妹,一定很幸福吧。
谢鹏程因着萧诵的发怒,这才收敛了。将儿子发丧,但丧仪十分盛大,甚至路过铜驼街上。谢惠荫素衣白裳,不着粉黛,在太极殿外跪着求见陛下。
不巧的是,此时萧鋆就在太极殿。
他奉曹太后之命,来看父皇,向萧诵传曹太后的话:皇帝,保重身体为重,你的身子不能动肝火。
萧诵一时间长叹,问萧鋆:“你祖母如何了?”
萧鋆只答:“祖母听闻谢家出事,就担心父皇身体。这几日睡得不安稳。”
萧诵想起母后,心里一时温热,尽管母子隔阂,但是始终只有母后最担心他身体。
萧诵问萧鋆:“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李令俞?”
萧鋆接过刘琨的茶杯,给萧诵奉上茶,温言:“我如何懂,办案自有京都衙门的人。只是李令俞倒是提醒了我,若是日后,永康也受了欺负,我定然学学李令俞,直接上门去替永康教训驸马。不能让永康白叫我一声二哥。”
萧诵一时间心里满是温热,笑说:“永康那个性子,谁能欺负她。”
一时间又感慨,百年之后,他的三个孩子,太子是不可能和老二和睦了,对永康也多是指使,不如萧鋆对永康真心。
随后,刘琨满脸惊恐进来报:“皇后娘娘来了。”
萧诵皱眉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刘琨一言难尽,支支吾吾说:“皇后娘娘素衣,跪在殿外,求见陛下。”
萧诵的火气,这一刻,彻底被谢惠荫点起来了。
萧鋆眼见萧诵动了火气。
“你去传,她若是为谢鹏程,那就回去。她若是为谢鹏程的儿子,那就跪着!”
萧鋆劝说:“父皇,这不合礼数。万不可动气。”
萧诵冷笑:“朕登基十几年,还第一次被人架在这儿。逼着朕处决朕的臣子。”
殿外的谢惠荫孤注一掷,她心里同样满是委屈,谢家已经忍到如此地步了,谢家到如今也已经没人做官了,哥哥的官职已经被剥夺。
那一朝的后族,像谢家一样,如此落魄?可谢家子弟横死,竟然还能不了了之。
这让她如何能忍?
刘琨站在殿外宣完萧诵的旨意,谢惠荫一时间不可置信抬头看着刘琨,似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刘琨不忍心劝说:“娘娘是千金之躯,怎能如此自轻?您这样陛下也心疼。”
谢惠荫半笑半哭:“自轻……心疼。我与陛下几十载夫妻,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刘琨见她还是执迷,低声说:“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的规矩。您也不能逼着陛下杀人。”
谢惠荫哀戚:“我们谢家,何至于此?为何到了这等地步啊?”
刘琨半劝半搀扶,才将人扶起来。因着陈留王在殿内,也不好将人请进去,就亲自送回了两仪殿。
刚进两仪殿正赶上太子来。
太子一脸怒意,盯着刘琨像是一口能吃了他,连刘琨都觉得莫名,谢惠荫无心客套,只问太子:“太子怎么来了?”
萧祁:“母后如此受辱,儿臣再不来,怕是往后见不到母后了。”
“太子慎言!”谢惠荫急着训斥。
萧祁僵着脖子,这段时日他和父皇一直僵着,谁也不理谁。心中也多是对萧诵的怨恨。
刘琨心里叹气,告退出了两仪殿,谢惠荫到底不敢得罪他,让身边的女官送他出门。
等他回了太极殿,萧诵就问:“回去了?”
“是,娘娘一时想不开。等想开了就明白了。”
萧诵冷哼一声。
刘琨到底不敢瞒着他,将太子之言通传给了他。
萧诵听完一动不动望着南窗外的景色,很久后才说:“他小时候,我日日抱着他坐在东书阁习字,他五岁还握不住笔,我哄着他,教他千字文,教他读史书,他可是我的长子啊。”
萧诵半是灰心地说。
刘琨大气也不敢出。
“他自小性情就霸道,可他是长子,我想着他往后性情太绵软不好,也不曾纠正。到如今,成了这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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