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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算了,”晏青也不纠缠,“改日再给你带话本子。”
他挥了挥手,从树下的石桌上顺走一瓶琼浆,拉着瑞德离开月老的园子,随意找了个无人的高台坐下,用灵力削去蟠桃的外皮,切成小块递给瑞德。
“水果富有人体所需的维生素和纤维,但其中能量不足,无法提供和主食等同的热量。”瑞德接过蟠桃和晏青倒给他的酒,尝了一口,“唔,水分充足,甜度适中。”
“天上的蟠桃可不是普通的水果。”晏青给自己也倒了杯酒,“至少好过那碗鱼汤。”
瑞德被他的自嘲逗笑,还有什么事物能比那碗蘑菇野菜鱼汤更糟糕,这桃子的确有特殊之处,仅仅几口就祛除了他胃里的饥饿感,两个桃子下肚后,瑞德不再提主食的事情,慢慢地喝着杯中清甜的琼浆。
“季叠。”
“嗯?”晏青转过头来看他,散落的鬓发被天风吹起。
“你为什么见了那位贵妃娘娘后转身就跑?”
晏青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久久没能恢复,瑞德平静地望着他,并不急着得到答案,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两人的角色会如此调换,平静的人变成了他,而苦闷深思的人是晏青,那些山川桃林见的玩乐无法真正消除他心中蒙上的层层雾气。
“季叠……”瑞德连声低念着他的名字,像是安抚而非催促。
“……没什么不能说的,”晏青握住了瑞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把他的手捧在自己的双手里,“如果他没告诉过你,我又担心我说了,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这个他指的是瑞德那个世界的晏青,眼前的人分得很清楚。
“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生什么糟糕的事。”瑞德说。
晏青笑了笑,“的确是这样,我相信他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不一定来天宫,可能只是回到洞府中闭关修炼摒除杂念,但他一定也会立刻离开长安城,在杨玉环这辈子,无论如何不再到凡间去。”
“你爱上了她?”
晏青长长吁叹,目光毫无躲闪,“世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杨玉环貌美,可如她一般貌美的男子女子,我亦见过,并无所感。她凭什么让我见了一面便心向往之?我又凭什么来喜欢你呢?”
他似乎一面叩问自己,一面质问瑞德,他面上没有忧虑,眼底甚至还有几分笑意,但此时此刻看来,带着不少无可奈何的自嘲意味。瑞德的眼睫抖了抖,随后鼓起勇气抬眼,继续听晏青的絮叨。
“我说不上来。你与他长久相处,你二人生出情愫,自有诸多机缘。我与你见面多日,有所了解,觉得你可亲,可那杨玉环与我何干?连那皇帝我都成日里避着走,她怎么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瑞德突然冷静地问,没有被晏青突然提高声音,状若癫狂的模样吓倒。
晏青胸口起伏,大喘着气,最后直接埋头用手掌捂住了脸。
“天道定要我心动,以此而渡情劫。”从指缝间漏出来的声音沉闷至极。
“你不愿意。”瑞德抚摸着他的脊背,晏青没有健硕的身材,触手便是埋头时弯曲的脊椎骨。
“它不能事事操控我。”
“你没有被它操控,那股冲动被你压制在心底,你现在坐在天宫之中,离长安城至少十公里远。”瑞德计算着平流层之上的高度,说道。
“但愿如此。”晏青说。
“那么……雷劫呢?我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刚刚捱过一场雷劫。”
“正如你说,雷劫捱过便可。”
“辛四又在什么时候渡了第一次雷劫。”
这问题让晏青抬起了头,“辛四?”
“你当初为什么会开始修炼,那座山里除了灵泉什么都没有。”
“除了灵泉什么都没有?”晏青闭眼摇了摇头,“全天下只有三处灵泉,我或许也受过灵泉水汽滋养,初入修炼之途时不感费力。那灵泉可能也吸引了别的精怪,我曾在林中救过一条手上的青蛇,后来才知她是女娲座下螣蛇,此后便得了圣人传书。殷周交际时才堪堪学成出关。”
“我在那时见过一位貌美女子,她是谁?”
“你说的是妲己,那只狐狸?”晏青猜测,“她……有要务在身,伴于纣王侧,圣人让我盯着她些,我便盯着她,后来纣王一把火烧了鹿台,她身在其中,没有逃脱。”
“原来如此。”
晏青似乎说起兴致了,又问:“你还想听些什么故事?”
瑞德又问起了他和李太白的关系,晏青提到自己曾赠剑给他,两人把故事的时间线继续往前追溯,一路谈到晏青铸剑的全过程。
天宫之上没有黑夜,金日绕境旋转,光芒被云雾一挡,并不使人燥热,吃过蟠桃后,瑞德不再感到任何饥饿感,就这么一直听晏青讲了下去,是不是回答几个晏青问起的关于自己过去的问题,没有任何计量时间的工具给他们参考,广袤无边、尽头永远被掩盖在云海中的天宫也使人失去了空间感。
在无人的玉台上,两人谈天论地,不知过了多久,没人知道该用怎样的时间单位来计算,可能是天,可能是月,又或许是年。
一位身着甲胄的仙人匆匆从两人背后走过,他在晏青背后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向前迈步,可是没有走出去多远,他又忍不住倒了回来,叫住晏青:“晏道君,你可知人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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