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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人间来。”晏青回答。
“不是这些事,”甲胄仙人眉目纠结,“人间大战、生灵涂炭,天地要我从旁监管,看到你,我就想着知会你一声,不要下去添乱了。暂如此罢,我该走了,否则赶不上下一场大战。”
他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晏青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他走到玉台栏杆处,宽袖一挥,云层猛地散开,金日照破层层分析,扑向大地,极尽兵戈之气,不祥之兆让晏青心下一沉。
瑞德不知晏青用了什么法术,天下之景透过重云浮现眼前,狼烟四起、烽火连天,兵戈马啸肃杀之声漫天,血腥气隔着万里高空也仿佛扑面而来,尸横遍野,流血漂橹,长安洛阳亦不能幸免。
晏青的双目双耳闪过光亮,神识铺展开来,御风行过苍茫大地,他口中絮絮吐词,“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恍恍与之去,驾鸿凌紫冥。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
“你要回去吗?”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场面让瑞德语气艰难。
这话如警钟忽然敲醒了晏青,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竟直接跌下了玉阶,“不,不。”
“我该回去吗?”他茫然颓坐在地许久,抬头问瑞德。
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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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德张了张嘴,好几次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变成了一句话,“你得自己做选择。”
晏青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以南长剑静居于剑鞘之中,被紧紧握住,“……瑞德,你知道这场战役的结果吗?”
几位历史人物的出场让瑞德早已判断出自己所在的时代,安史之乱的历史他也在世界史书上有过略微了解,但是……
“即使不问我,你也有办法算到它的结果。”
晏青笑了笑,“是啊,我有的是办法算到自己落下的每一步会有什么结果,可我不爱算这些。这回是真没想到天道如此狠辣,情劫与乱世帝王妃子纠缠,行差踏错便是五雷轰顶、魂飞魄散,逃了也好。”
“战争并非因你而起,社会发展有自己的规律和模型,”瑞德说,“你不用自责,无论你在不在,一旦多重因素被满足,战争必定出现。”
晏青长叹,怅然遥望云间,风过千仞,他的眼睫突然颤了颤,目光定格在云中一处,“瑞德,我忘了同你说,天上一日,人间花开花谢一年。”
“你看见什么了?”
晏青没有说话,点了点瑞德的眉心,把自己在云中看到的凡间景象分享给他。
人间夜色凄清,不似天宫永昼,明月当头,又在波光四散的长河面上留下另一轮明月,这明月晃晃悠悠,亮块在水中撒开。
一片雪白衣角浮在水面,很快便因为浸湿了水沉了下去,一把长剑插入河底淤泥之中,水流带起卵石泥沙,掩埋了长剑。
河面上,一叶扁舟随风游荡,酒罐倾倒,满河酒香,盛酒的碗比小舟更快些,在俞渐舒缓的水流中漂向月落之处。
银辉如雪如沙,笼罩着人间。
“这是……”
“故人去了。”晏青低眉。
“瑞德,我猜你见到的那位恐怕也和我做了一样的选择,但别因我的所作所为觉得他冷酷无情,他或许从未像我这般亲眼见闻,而只是在山中百年之后与街头巷口听到些歌叹前朝往事的词曲。”
晏青说罢,便闭眼盘腿打坐,汹涌而来的思绪使他即刻遁入神思之中,心境之突破进则跟上层楼,退则入魔走火,极度风险,在一切来临之时,却又无法躲藏自己的本心。
瑞德无法唤醒他,独自在这玉台上发呆度日,那位仙子偶然间找来过一次,但见到晏青正闭关修炼,同瑞德聊了几句便离开了,此后苍茫茫一片天,瑞德盯着晏青的脸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时空变换再次来临,晏青并未从修炼中醒来,二人没有道别,他亦不知道瑞德在何时离去。
瑞德下意识地在时空穿梭时闭上眼,等到眼前重新恢复光亮后再睁开双眼,入目一片苍翠森林,虽然遗憾仍然没有回到现代社会,但至少他不用再整日面对白云和更多的白云,在脑子里塞满云朵运动的力学公式和模型了。
“你是何人?”一道稚嫩的声音从瑞德的头顶传来。
他向上转了转眼球,看到一个约莫八九岁,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蹲在他脑边,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应当不是晏青。晏青这个年纪时恐怕穿不起如此精工制作的丝绸华服,辛四从来只有麻葛料的衣衫,他也不会在脑袋顶上长出一对鹿角来。
瑞德慢慢坐起身,不让这个小娃娃感受到敌意,从正常的方向观察这娃娃的脸,同晏青也没有相似之处,“我叫斯潘塞·瑞德,你叫什么名字。”
小娃娃脸上还带着些不合年龄的谨慎和怀疑,“子皞。你为何同我长得不同?”
瑞德猜子皞指的是自己的西方面孔,但子皞的鹿角也让瑞德猜测他可能是某种化了人形的小妖怪,不由得多出一分小心,“世上没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瞧,你有一对鹿角,但不是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鹿角,不是吗?”
瑞德观察着子皞的神色,他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但又有哪不对劲,小脸纠结在一起,“这不是鹿角,是龙角。”
“你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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