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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长拍着胸脯保证,那个人,绝不会是匈奴的质子冒顿。
千骑长彭霄请示无闾当如何惩处。
斩首示众,无闾毫无表情地说。
彭霄不敢多问一句斩谁的首示什么众,匆匆赶回城门,将今夜守城的一众人等全部杀光。
月氏王直到此时才知道冒顿已经逃出了城,气得眼冒金星,差点昏厥过去。
夜路难行,料他也走不远。即刻派兵,给我把他追回来!
无闾领命正要去办,月氏王又咬牙补上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月氏王旋即开始部署迎战对策,不等无闾迈出大帐,云尕突然冲了进来,咚得一声,跪下了。
今晚一个好消息都没有,月氏王本就心情烦躁,见最宠爱的小女突然闯进来,不分时间场合地跪在地上,登时像往油锅里又填了一把火,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父王,求求你,让他走吧!云尕强忍住泪水,低声哀求。
你月氏王怒火攻心,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嗓子眼蓦地涌上一股腥甜。
无闾倏地钉在原地,投向云尕的背影里带着极难察觉的一缕酸涩。
打从冒顿来到王庭,他从她的眼神里便读出了小女儿家欢喜的娇态。
原本,作为月氏王庭最为年轻的翕侯,他已做好向月氏王提亲的准备,并非以她做平步青云的助力,而是单纯想许她一个最好的未来。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条件,月氏王妃几次对他暗示,只要他提,她的女儿便是他的人。
是一年前他未来得及开口,这一年多来,当他洞穿她的内心,一次次看着她眼波流转,满腔爱意尽付他人时,对冒顿简直恨入骨髓。
经他安排的三次暗杀,有两次都没有得到月氏王的授意,杀了,便杀了,死了,便死了。
岂料冒顿竟次次都能化险为夷,有如神助。
现下,看着跪在月氏王脚下不住抽泣的她,他感同身受着何为爱而不得
父王,女儿钟意于他,求父王,看在女儿的薄面上,放他一马
那么多人在场,云尕此刻已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只要能为冒顿多拖延争取一点时间,便是好的。
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月氏王哆嗦着大吼道:给我拖下去,先饿三天,再禁足一月!
父王,父王!
云尕说不出冤枉这类的话来,她知道这是自己咎由自取,一点也不冤,她也知道父王现在气头上,只要母妃明日替她求情,父王一定会收回成命。
她现在唯一记挂在心的,是不知他已经逃到哪里了,她会一直替他祈祷,定要顺利逃回去
第9章
昨晚失眠,直到天际泛出了鱼肚白,兰佩才沉沉睡着。醒来时,日头已高,她轻声唤了声阿诺,没有人应。
兰佩觉得冷,从衾被里探出头来,发现炭火早已熄灭。洞里阴气森重,她赶紧穿上阿诺帮她备好的镶狐皮夹袄,跑到洞口向下望去,见阿诺正在溪边支架烧烤。
夹杂着林间青草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
阿诺!兰佩大叫了一声。
小主醒了?快,下来吃烤鱼!
阿诺仰头,一束阳光穿过密林间的缝隙投在她身上。她被阳光刺得微微眯眼,指着洞口石崖上她今早新绑的十二股藤编绳梯:踩这个,会好走很多。
果然,结实,稳当,不用再飞檐走壁了。
兰佩很快下到地面,席地坐在阿诺身边,鞠一捧溪水洗了把脸,顿觉神清气爽。
阿诺翻动着手里的鱼叉,三条钉在鱼叉上的青鱼在炭火中均匀受热,已经变成了焦黄色。
她又凑近看了眼鱼肚里的颜色,然后用备好的铁钎扎下一条,递给兰佩:都熟了,快,趁热吃吧!
兰佩早已唇齿生津,迫不及待地接过,上来就咬了一口。
怎么样?阿诺不安地等着她的评价。
太好吃了!兰佩毫不吝啬地赞美:外酥里嫩,鲜美异常!赶紧,你也吃!
阿诺这才放心,剥了两块鱼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要说这在溪涧里叉鱼的本事,我还是和冒顿太子学的。
哦?兰佩倒是第一次听说,显出些好奇。
阿诺嗤嗤笑了:是小主你总吵吵要跟太子学捕鱼,太子也不知教了你多少回,你又想捕,又怕水,到了都没学会,我在一旁看着都看会了!
好啊,阿诺,我看你是胆肥了,等在这笑话我呢!兰佩佯怒,作势要用油手捏阿诺圆鼓鼓的腮帮子。
好了小主,我错了,错了,再不敢了!阿诺嘴上连连告饶,可一想起兰佩跟着太子学抓鱼时的拙样,不禁又笑不可抑。
还笑,你还笑!兰佩恼她,自己也觉好笑,跟着也咯咯笑起来。
打闹了一阵,两人渐渐收住,阿诺想了想,轻声试探着问道:小主,你躲到这里来受苦,其实还是为了太子吧?
是吗?兰佩幽幽看向那湍流向前的澄澈溪水噤了声。
在阿诺看来,应该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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