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皇后看向她，眼里露出欣喜的笑容：“不是做梦，那就是真的，我儿当真被封为太子了。”
    碧萝含笑点头，轻声道：“娘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公孙皇后掐了掐手心，感受到那一点痛意，重重的点头：“你说得没错，本宫的福气在后头。所以，本宫一定要守住这福气，半点轻忽不得。”
    从太子立下开始，针对他们母子的纷争，还有无数的阴谋诡计，就已经开始了。
    从这一刻开始，她得谨小慎微，连睡觉都不能放松半点了。
    第1490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坤宁宫上下一片喜庆，其余几个宫殿却阴云遍布，如同暴风雨袭来。
    福和宫。
    德妃满脸寒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座下神色有些狰狞的孝王，道：“天子金口一出，太子就无更改的可能，除非是太子不忠不仁不孝，或是命不好了……才有另择贤良的可能。”
    孝王抬眸，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母妃，儿子想不明白，老五才多大，又能有什么担当？父皇竟是舍长而择他，难道就仅仅因为他是嫡子？儿子是长子，除了这出身，有什么是比不上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父皇，父皇他简直是老糊涂……”
    “住口！”德妃厉声一斥，狠狠地瞪着他，压低了声音，骂道：“你是不是疯了，竟敢在这大放厥词，偏排你父皇的闲话？我看你才是糊涂失心疯。”
    孝王自知失言，讪讪地道：“儿子也是一时激怒攻心，才口不择言。”
    “就这点脾气你都压不住，你还能作出什么大事来？这天下姓楚，而你父皇就是这楚氏江山的主人，他要立谁为太子，都随他心意，怎么着都轮不到你来质疑。你刚刚那话，若是传出去，你这王爷都别想当了。”
    “母妃，儿子知错了。”孝王起身认错，道：“儿子也是心里不甘，您说儿子哪里不行了？”
    德妃余怒未消，寒着脸道：“有时候，就是差在那么一个出身的份上，要恨，只能恨你自个没投生在皇后的肚子里，而是投在了区区一个妃子身上。”
    这是真恼了。
    孝王忙道：“母妃万万别这么说，能投在您肚子里，也是我九生修来的福气，您可是天下最好的娘呢。”
    德妃哼了一声，又叹道：“你父皇的心思深，这满宫里，别说是你我了，便是太后娘娘这当母后的，也都看不准呢，谁又能明白他究竟如何所想？如今太子立了，一时半会是无从更改，可正如你说，太子年少，距离成年都还有些年呢。”
    “母妃？”
    德妃眸子半眯，道：“太子命好，可这命好，也是真正坐上宝座才叫命好的，你父皇还在盛年，太子如此年幼，距离登位都不知要多久，你急什么？”
    孝王眸光连闪，坐到了她身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道：“母妃，您难道是想？”
    “想什么？”德妃睨他一眼，冷笑道：“咱们什么都不用想，你是长子，也不必急，比你急的也大有人在，又何必脏自己的手？”
    孝王沉默。
    “小不忍则乱大谋，母妃还是那句话，你父皇还在盛年，这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可是晖儿，凡事你别冲动，有些事不到万全，绝不可妄动。”德妃警告他，道：“如今太子立下，明儿早朝上，你大可以跟你父皇明白的讨个差事，美其名辅助他，也是辅助太子，倒落得个兄长关爱弟弟们的好名儿。你父皇若有心补偿你，给的差事么，自然也不会是什么闲差。至于以后，没有准备好，图什么以后？”
    第1491章 各宫反应不同
    福和宫还算是沉得住气，可长春宫却是满地的碎瓷片，范淑妃母子俩都是满脸铁青，乃至于跪在地上的宫婢内监都是瑟瑟发抖。
    也亏得是在万寿节月，又是在正日，不敢见血，不然这宫里，也不知要添几个冤魂喽。
    “都滚下去。”周王冷冷地瞥向宫内服侍的宫婢内监。
    一溜人一声不敢吭，连滚带爬的退下。
    “可恶！”周王一掌重重地拍打在小几上，恨恨地道：“竟是立了老五，父皇这是压根不想立太子吧。”
    若不然，怎么就偏偏立老五，他甚至都还没成年，这明摆着是忌惮他们这些成年的儿子，生怕他们谋朝纂位。
    范淑妃冷笑着说：“一个还得奶妈妈追着跑的小娃娃，能顶什么事？能不能长到成年都还难说呢，这孩子呀，这样年岁的，随便一带就能坏了性儿，坏了身子，本宫就不信了，真个坏了，这储君还能登位。”
    周王心中一跳，看向自家母妃，道：“母妃，您这个意思是？”
    范淑妃睨着他，道：“没别的意思，你也不必做甚，自有母妃给你铺排。可恨你外祖还在丁忧，若不然，今日这太子立谁还不知呢。”
    说到这话，范淑妃又不免有几分懊恼和遗憾，祖母怎么偏偏就要在去年没了，爹一丁忧，都没人帮着他们母子操持。
    周王却道：“外祖父便是在朝中，都未必能帮我们呢，母妃忘了，老四也是他的孙女婿。”
    范淑妃一哽，在这里又是暗自把皇上的狗操作给骂了一番，你说当初直接把敏儿定给正儿，哪有今天这么多事儿，范家就只能全心向着他们了。
    她舔了舔红唇，道：“你外祖父也不傻，正儿，若是你是你外祖父，你觉得家中出一个太后重要还是皇后重要？皇后距离当上太后，那还有很长一场战呢。”
    周王一想，眼睛微亮：“这么说来，外祖父其实还向着我们的？”
    范淑妃抿了抿唇，道：“向不向的现在提了也无用，到底还没起复，一切还得靠咱们自个。”
    “母妃？”
    “你出宫吧，以后见着太子，你也多关心几句，你父皇么，自然是喜欢看到兄友弟恭这一幕的。”范淑妃的语气有些嘲讽。
    周王想到什么，点了点头。
    范淑妃又瞥着他，意味深长地道：“正儿，太子正当热，你别急哄哄的做什么事，反倒落了下风，中了别人的套。有什么事，母妃自会去安排。”
    周王心下狂跳，拱手道：“母妃放心，儿子分得轻重。”
    范淑妃摆摆手，待得周王走了，她又气不过的砸了一只喜鹊登枝极品上窑茶杯。
    “娘娘息怒，仔细怒急攻心。”心腹范嬷嬷再度递上一盏茶，轻声道：“您这宫里动静大，传出去，岂不是让皇上恼火。”
    范淑妃冷笑：“嬷嬷您懂什么，我是什么性儿，皇上能不知道？我这里要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才叫他存疑呢，还有德妃惠妃她们也是。我就是情愿把野心给展露出来给他们看个够。”
    第1492章 风才起呢
    范淑妃就是个刁蛮跋扈的主儿，这是谁都知道的，她也是有儿子的人，自然也想儿子当太子，可这会儿立了太子，却不是她的，能不伤心？
    心气不平，发作一二，有什么的，她就是这样的小心眼呗。
    可明明是那气性儿，太子不是自己的儿还能平心静气，那才叫人心中生疑窦呢。
    范嬷嬷听她诡辩，也没拆穿，只是顺着她的意道：“那娘娘差不多就得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范淑妃懒洋洋地歪在五蝠抱寿的茜红大迎枕上，抚摸着自己的指甲，轻声道：“皇上既立了太子，想来这册封礼也不会太远，太子身边伺候的人也得精挑细选。嬷嬷，爹留下的人，通知他动一下，安排个会来事的进去，别露了痕迹。”
    范嬷嬷眸光轻闪：“这么快？”
    “要快，有时候第一波反倒是经得住查的。”
    范嬷嬷听了，就道：“娘娘放心。”
    范淑妃这才阖上眼，话音一转道：“赏点上等的血燕和药材到王府去给闻侧妃，让她好生进补一二。你说她过门也有大半年了，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说过门之前，家里就给她调养过了？”
    范嬷嬷连忙说道：“这孩子也讲究缘分，她年岁也还小呢。不过，会不会是王妃那边？”
    “她敢！”范淑妃凤眸一瞪，冷道：“正儿也就一个嫡子，一个庶女，之前一个庶子还夭折了我都没跟她算账，她要是敢让正儿子嗣单薄，看我不收拾她。”
    说到这，范淑妃气不过又道：“你亲自去王府送药材，代本宫好生敲打她一二，别闹什么幺蛾子让本宫烦心。”
    “是。”
    未央宫。
    惠妃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可长点心吧，太子立了，你就没有半点反应？”
    燕王吞了一颗晶莹的荔枝肉，道：“这要立谁，不都是父皇的旨意？母妃，天子金口一开，哪还能改？再说了，这也没啥可急的，要急的，老大和老三更急，要做啥，他们自然也会去做。”
    惠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没点野心？”
    燕王咧嘴一笑：“有哇，那不得看父皇成全不成全。”他吐出一颗果核，轻笑道：“母妃，别想太多，这风才刚起呢。”
    行吧，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也不提了。
    “你滚吧，母妃要安歇了。”
    燕王笑着跪安。
    而四王之一的千年老二吴王，待宫宴散后，眼看着几个兄弟都往后宫找娘去了，他默默地擦了一下眼角。
    真是人比人，比死人，没娘的孩子就跟草似的，想要委屈两下都不行。
    没有亲娘可以哭两声，而名义上的娘，人家只怕也搂着亲儿子在哭呢，还是别去讨嫌了，回府找媳妇哭去。
    媳妇是他真正的自己人。
    吴王妃待他呻完一大堆，就道：“王爷，其实这样也算尘埃落定了，也没啥好委屈的。论家世，咱们也比不上孝王周王他们，论派系也是一样，要争，也争不过他们。所以这太子，最不可能落到的，就数咱们吧？”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怎么听着更惨了呢？
    第1493章 聪明人总是有的
    吴王妃得家世亦是不显，可是嫁妆却是丰厚，与吴王大婚后，有着丰厚嫁妆帮扶，日子过得也不差。
    尤其嫡子生下，和吴王的磨合也服帖了，两人的感情倒比刚大婚时还要厚几分，所以比起其他的侧妃姬妾，吴王倒是更喜欢和吴王妃说话，到底是自己的正妃呢，人又大方，吴王心中自然是感激的。
    而且吴王妃对侧妃姬妾们也不尖酸刻薄，一应用度都给到位，平日里闲了几人还能坐一起打马吊，这后院的氛围，倒是要比其他王府后院和谐些。
    后院和谐，不都是正妃主母的功劳？
    乃敢种种，吴王对吴王妃是多了几分宽容和敬重。
    便是如今吴王妃的话说得现实些，他也没发火。
    “我出身不好，倒是累了你和宽儿了。”吴王讪讪地道。
    吴王妃冲他一笑，道：“这有什么累不累的，出身这东西，又不是咱们能选择的，再不济，您也是父皇的亲儿子，也是有封地的王爷，只要咱们不行差踏错，不做那大逆不道的混事，你我还有孩子们的荣华富贵，难道还能少了？”
    吴王沉默，王妃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吴王妃觑着他，道：“王爷也别想出身这事，反正立谁都轮不到你。如今既然立下太子，不如向父皇申请就藩？离了这旋涡中心，随便他们争个头破血流，咱们在封地上，当自己的家，作自己的主，岂不快哉？”
    吴王心头一动：“就藩？”
    吴王妃点点头，叹道：“太子立了，这风也起了，既然那位置轮不上咱们，又何必在这旋涡，受这血雨腥风暴刮？一个整不好，咱们好事没落上，还被牵连，那才叫赔了夫人还折兵。”
    “你，你是真的不想争？不想当那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吴王斜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