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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滕薛争长……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介绍自己姓氏的。”
    这词锐气太重,隐隐就带着较量和针锋,也显得太过锋芒毕露,跟刚才那少年谦逊有礼的样子全然不同。
    詹长冬却没理会身旁那人的话,只是静静看了眼柳园那边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
    他将略显宽大的衣袖拢了起来,朝着那人说道:“先回去吧。”
    “不等沈却了?”
    “等不到了。”
    “嗯?”
    “你还没看出来,沈却是不打算见我们的。”
    詹长冬神色平静:“刚才薛诺那话说的很清楚,沈却已经把账册交给我们了,私盐的事情就跟他再没关系,不管大人是想要护着手下的人,还是秉公直审查清此案,他都不会再插手。”
    “可徐立甄打了他……”
    “那又如何?”
    詹长冬神色淡淡,“他将账册交给漕运上的人本就逾越,徐立甄也不过是照章办事,没什么错处。”
    “徐立甄行事向来不留把柄,他抓着沈却杖责于他大多是为了出气,不会真将人打的太重,沈却那边却一直昏迷不醒,摆明了是不想见我们。”
    跟着詹长冬一起来的那人是朱英的左右手,这次既是为了保护詹长冬,也同样是跟他一起来打算说服沈却出面找徐立甄麻烦的。
    见沈却居然避而不见,他忍不住就说道:“这沈家的人也未免太没脾气了,徐立甄可是将他打的半死,还把人扔进大牢里受了那么多罪,他居然一声不吭就打算认了?”
    “他不是太子伴读吗,丢了这么大的脸就半点儿不气?”
    詹长冬说道:“正因为他是太子伴读,私盐的事情他才不能轻易搅合进来。”
    “这事现在已经牵涉到了三皇子跟四皇子,还有一个礼部侍郎,漕运上这么多人,要是再把太子也卷进来,稍有闪失威胁的就是东宫之位,他现在避嫌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跟徐立甄的私怨,来日方长,京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往后多的是时间能够找回来。”
    武卓闻言脸色不大好:“那就这么算了?咱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詹长冬摇摇头:“怎么能是白跑,他送了账册,咱们救人,况且他刚才不是也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了吗?”
    武卓愣了下。
    “好了,你也别抱怨了,等回去之后我会跟大人交代清楚,咱们先回去见一下徐立甄,告诉他咱们明日就要带着那扈言和陶纪返回呈州,他若不同路的话,我们就先走。”
    陶纪因为辖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再加上扈家私矿有失察之嫌,这次也会被一并带去呈州交由州府那边问责,而且扈家的事情出在祁镇,要说陶纪完全不知情谁也不信。
    武卓听詹长冬说的这么肯定,想起来之前大人虽然说让他多注意詹长冬,可在私盐的事情上多听他的,而且詹长冬这人脑子好使,他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詹长冬糊弄住武卓,见他嘀嘀咕咕念叨着沈却胆小,这才摩挲着掌心里多出来的纸团。
    ……
    夜里三更,整个祁镇都安静至极。
    詹长冬借口扈家被灭之事疑心徐立甄,觉得县衙并不安全,领着武卓和漕运司的一行人住进了镇东临湖的一处酒楼。
    外头响起敲更的声音时,詹长冬起身朝外走去,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前守着的人。
    “大人?”
    “我有些饿了,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给我弄些过来。”
    门前站的人并没多想,点头应下来后就直接下楼去了后厨,而詹长冬却没留在屋中,等人已经离开一会儿之后,他这才扯过披风系上朝着外面走去。
    这酒楼在祁镇最大的湖边,临湖的方向延伸出一块当了观景台,下方正对着湖边的凉亭。
    那观景台因在湖上,夏日凉爽时有人喜欢过去乘凉,可眼下这天气湖风浸人,哪怕是白天时也根本见不到人过去。
    詹长冬拢着披风走过去时,就隐约见到那边早已经有人等着,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赫然正是白天在柳园门前见过的薛诺。
    薛诺倚在栏杆上朝着他笑道:“詹大人来了。”
    “薛忱是你什么人?”
    詹长冬没有半点寒暄就直奔主题。
    薛诺笑了笑:“詹四叔,薛爹爹带我见过你的。”
    詹长冬听到这称呼忍不住面露诧异,他虽然在府中行四,可这么叫他的却很少。
    他定定看着薛诺眉眼片刻,才隐约在脑海里找出一些影子来,四年前薛忱来见他的时候,身边好像就跟着个模样极好的小孩,病怏怏地叫着薛忱爹爹。
    “你是当年那个孩子?”詹长冬惊讶。
    薛忱是朝廷钦犯。
    当初永昭公主谋逆被杀之后,薛忱身为公主府“面首”本该被一起处决,可后来他却带着他兄长的女儿逃了出来。
    詹长冬一直以为他死了,直到四年前薛忱突然带着个病怏怏的孩子找了过来。
    他说那孩子是他兄长留下的骨血,身患奇疾,当时他们被人一路追杀,他走投无路才找上了他。
    詹长冬替薛忱抹掉了痕迹,又帮他们安排了身份,后来原想将人送到詹家老宅那边,可谁知道薛忱却带着那孩子半路跑了,只留了一张字条,带走了他准备的银子和路引,从此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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