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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想到四年后会再见到当初那个孩子,更没想到她居然会女扮男装跟在沈家嫡子身边。
    “薛忱呢,他在哪里?你怎么会跟沈家的人在一起?”詹长冬急声问道。
    薛诺垂了垂眼:“薛爹爹已经没了。”
    詹长冬愣住:“怎么会……”
    见薛诺没有说话,他脸上一点点苍白下来,指尖蜷缩时手心发抖,“为什么,他还不到四十,怎么会死了?”
    “薛爹爹当年从京中逃离时,就受过重伤,后来一路逃亡又不得安宁,这两年他大多时候都在病床上躺着,要不是心有挂念,早就扛不住了。”
    詹长冬脸色越发的白:“他葬在哪里?”
    “延陵。”
    他手中抖得越发厉害,突然就爆发出来:“延陵,他就在延陵,为什么不来找我,明明病的都快要死了,还撑着面子不肯放吗?”
    “当初我让他去留在詹家老宅那边,他偏要半路上跑了,如今却病死在外面,他……混帐……”
    薛诺听着詹长冬低骂着,咬牙切齿,像是恨极了。
    可他声音却抖得厉害,一双眼睛也红了。
    薛诺喉间也有些沙哑:“薛爹爹说,他是朝廷钦犯,他要是带着我去了詹家老宅,会连累詹四叔一家老小。”
    “他说你们吵了半辈子,要不是四年前走投无路险些被人抓到,他也不会去见你给你惹麻烦,结果还是连累了你。”
    第50章 露馅?
    “放屁!我是自己遭人算计才会丢了官,跟他有什么关系?!”
    詹长冬又恨又恼,怒骂着薛忱自以为是,骂他病死活该,骂他混帐东西,可骂过之后,声音却渐渐哽咽,片刻后忍不住捂着脸,
    “我能帮他的……我明明能帮他的……”
    “什么狗屁钦犯,什么谋逆,我知道他不是……”
    詹长冬喉间像是压着什么,每说一个字时都带着泣音,断断续续的声音让人觉得压抑至极,隐约还能看到他脸上有水迹。
    旁边薛诺紧抿着唇扭过头去,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薛忱和詹长冬相识于年少,都在云麓书院求学,他们同时进入书院,住同一间监舍,拜了同一个先生,为着院中首席的位置谁也不服气谁。
    两人脾气不和,性情不同,观念相斥,就连平日里在课堂上辨理都能大战三百回合。
    薛忱跟詹长冬像极了宿敌见了面就眼红,两人对掐了三年,后来一起应试中了举人,这份孽缘就一路从书院杀到了翰林院。
    等到两人都在朝中各有成就时,依旧谁也不服谁。
    薛诺还记得,薛爹爹跟她说起过往的事情时,这个跟他掐架掐到脸红脖子粗的詹四叔总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嘴里明明骂着詹长冬是铁公鸡,骂他小气鬼,可眼里却是带着笑的。
    他说,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能够遇见一个爱到不顾所有愿意追随的人,还有一个亦敌亦友的知己。
    夜色微凉,冷风吹湖面时飒飒作响。
    詹长冬过了许久才稳住了情绪,红着眼说道:“这么多年了,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他死了也好,省的活着碍眼!”
    薛诺抿抿唇没说话。
    他又道:“那你呢,为什么跟着沈家的人?”
    薛诺说道:“薛爹爹为了替我看病花光了银子,我原是打算留在延陵找个生计,可后来延陵遭了水灾,我就跟一个姐姐一起来了祁镇,谁知道会撞进了扈家走运私盐的事情里面。”
    “姐姐出了事,沈却帮了我,我也就留在他身边混口饭吃。”
    她没解释自己的身份,只三言两语就将她跟沈却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对着詹长冬道:
    “詹四叔,沈却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跟薛爹爹的关系,我今天夜里来见您,除了是想替薛爹爹来看看您之外,也是想跟您说说扈家这案子。”
    詹长冬皱眉看着她。
    薛诺说道:“扈家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家之事,不仅牵扯到了成国公府,三皇子和四皇子,同样也还有漕运上上下下很多人。”
    “那账册您也看过了,除非是有大魄力能够断舍离,否则朱英干净不了。”
    “扈家灭门的事情有九成是徐立甄做的,他这次南下恐怕也就是冲着这事情来的,他应该在朝中认了主,这次没将账册拿回去,他势必不会再丢了陛下那头,接下来这段时间他肯定会狠狠咬住朱英和漕运上不放,而您留在朱英身边难免会殃及池鱼。”
    詹长冬闻言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沈却白天让你转告我的话想必也跟你说的一样,等回去后我会劝朱英赶在徐立甄之前审清私盐一案,抢先上报朝廷……”
    “不是。”
    薛诺正色看着詹长冬,“我是想说,詹四叔难道就甘心一直留在朱英身边,当一个小小的漕司府佐?”
    她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声音不大,可每一句都撞在他心上。
    “您当初也曾是漕司提举,若非被崔乐陷害,如今朱英那位置恐怕早就已经是您的,何至于一直当他的马前卒。”
    “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您何必费力劝服朱英?要是能连朱英一并拿下,甚至将私盐案后的利益送到圣前。”
    “我想换取一个佥都御史的位置应该不难。”
    詹长冬神情间带着错愕:“佥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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