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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志得意满。
穆元暗中攥紧了拳头,他想起方才篝火集会时那狄族小王叔眼中的精明,顿时就有些不寒而栗,这些狄族人,入了关以后,真的会走吗?
“边关不可一日无首,就由方大人在此同那小王叔联络吧,末将便先行告辞了。”
然而穆元的回程却并不顺利,那多疑的小王叔似乎对他起了疑心,居然派了手下的亲卫暗中追杀穆元,若不是他素来谨慎,早命亲军提前接应,恐怕会就此死在那些骑兵的围杀中。
最紧急的时候,是一支直直射向他心口的弩/箭,那杀机腾腾的箭似乎来自于一个百步穿杨的神射手,那时穆元正回身格挡一个抡着铁锤的大汉,避无可避,然而那箭却并没有射中他,只是击碎了他胸口的玉佩。
那是汪听雪还给他的同心结玉佩,安然回到军营的穆元看着手中碎成两半的玉佩,终于顿悟,原来在千钧一发的那一刻,他心中想起的,只有听雪。
什么家族责任,功名利禄,都比不上有她在身边。穆元闭着眼攥紧了手中的碎玉,再睁开时,眼中便只剩坚定。
“来人,取本将的帅印来。”
穆元笔走龙蛇的写了一份奏折,看着跪在地上的亲卫孤星,他沉声道:“这是我呈给陛下的秘信。你带上一队亲兵,速速回京。”
看着漠北广袤无垠的星空,穆元的胸中再无块垒,他远眺着遥不可及的京城,眼中满是渴望与自信,江山还是美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肃王呢?
已经登上了皇位执掌天下的肃王,还能放下手中的江山吗?
“陛下,是漠北武寅都尉穆元递来的秘折。”
金碧辉煌的乾清宫里,正垂着眼替容承衍系领扣的汪听雪闻言一顿,如玉的小手悬在半空,“臣妾还是先行告退吧。”
容承衍眼中闪过一丝晦暗,面上却依旧噙着餍足的笑意,他抬手覆住汪听雪的小手,“不必了,听雪就留在这陪着我好不好?”
他扬声命内侍送上了奏折,然而云淡风轻的表情却渐渐凝重起来,看到最后,容承衍勃然大怒的将奏折狠狠摔在了地上,拍在御案上的手已是青筋暴起,“放肆!该死!穆元该死!”
汪听雪抿了抿唇,起身捡起了奏折,恢复了几分理智的容承衍却顿时有些惊慌,“听雪,快放下那奏折。你不是累了吗?快回交泰殿休息去吧。”
汪听雪展开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完了穆元的密信,原来方阳伯早被昔日孙皇后的承诺挑起了野心,不仅私自走私,如今还打算放狄族入关。
而穆元,他除了简要介绍了狄族小王叔的狼子野心,渲染了一番如今形势的危急,还向容承衍陈明,他原为陛下整顿九边,率麾下将士拱卫京城。
条件,便是要皇上还回他的妻子,否则,他便只能惜身自保,与方阳伯同流合污了。
容承衍长出了一口气,上前揽住了汪听雪,“方阳伯的猖狂少不了昔日父皇的纵容,如今我既已经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便自会有对策应付他。这穆元的痴言妄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又试图转移话题,“乌州刚刚上贡了一批西洋来的贡品,你素来最爱这些舶来品。不如先去替我看看,待我处理完朝政便一同陪你赏玩好不好?”
汪听雪垂眸不语,半晌咬着唇抬头看向难掩忧虑的容承衍,“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对不对?”
“太/祖曾言天子守社稷,这京城地处平原,并无天堑阻隔。若是狄族入关,策马扬鞭之下几日就能到京畿。禁军废弛,陛下如何阻挡铁骑?”
容承衍似有些被拆穿的羞恼,然而看着眼眶泛红的妻子,终于长叹一声握住了她的小手,“不错,若是没有漠北边军的阻挡,仅靠着京军是挡不住那些狄族人的。”
“我这几年在乌州练的新军或能与之匹敌,进京前,我在江南沿省都部署了军队,满打满算下来,也能凑了两万。如果穆元所说的属实,我打算召新军进京,守住京城,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从漠北到京城的这些地区呢?”汪听雪眼中的泪簌簌落下,“陛下本志向远大,倘若真让狄族入关,必然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江南等着反对陛下改革的人不胜枚数,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陛下便成了贪图美色的昏君了。”
容承衍眼中满是寒光,“今日之事,责任在父皇,在我容氏皇族。祸国的,从来就不是美人,而是昏君。”
“纵是千夫所指,朕也有信心重整江山,听雪,我不许你离开我。如果没有你,就算坐拥如画江山,我也不会快乐。”
“你答应我,绝不许动摇。好不好!”他握着汪听雪的肩膀,眼中满是坚定。
汪听雪抬眸看她,纵使心中波澜骤起,面上却笑中带泪的点了点头。
然而情势却比他们想的更危急,也许是穆元的中途离去打草惊了蛇,狄族很快就开始集结各部准备向中原进军。
相比庞然大物一般的中原,靠游牧为生的狄族不仅武器匮乏,还连年内斗不断。而这小王叔,正准备靠着进中原打秋风团结各部,缓解内部矛盾,这几年同方阳伯的走私交易,更是助长了他的野心。
让他对腐败废弛的容朝越发轻视,想到这,他又想起了那一日逃走的穆元,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只可惜,没能一击必中的解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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