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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又道:“中秋夜我身上正不自在,大好的日子莫要错过了,皇上去延禧宫吧。”
“朕知道了。”弘历应着,想到那日是八阿哥满月,便与皇后道,“嘉妃怀孕分娩,朕多有疏忽,但她的性子若不那样拘束,恐要害人害己。这次满月喜,便给她几分颜面,朕已为八阿哥起名永璇。”
八阿哥有了名字,是中秋节白天下的旨意,宴会摆在夜里,妃嫔们白天各自闲着,既然嘉妃有喜,少不得前来恭喜。嘉妃沾沾自喜好不得意,又学得新的描眉之法,修饰她因产育而丰满的脸颊,果真是个会梳妆打扮的人,依旧明媚照人艳色无双。
众人于午膳时分散去,彼时皇帝赐来御膳,又叫嘉妃面上有光,四阿哥也提早下了书房,此刻正坐在桌边吃得满嘴油光,鼓着腮帮子抱怨:“紫禁城里的书房实在闷极了,还是想去园子里。”
嘉妃冷脸道:“当我不知你一门心思只知道玩,紫禁城里的书房是什么地方,是出历代皇……”她干咳了几声,在儿子脑门上点一手指头,“你给我好生念书,不然仔细你的皮。”
四阿哥幽怨道:“我可比三阿哥强多了,皇阿玛昨儿来书房,我正巧那一篇书背得熟,皇阿玛没夸我可也没训我,但把三哥叫到跟前骂得狗血淋头,永琪都吓哭了。”
嘉妃给儿子加菜,问道:“那皇阿玛骂永琪了没有?”
四阿哥这才是不高兴,愤愤不平地说:“皇阿玛不仅不训斥他,还抱着永琪哄他,之后就带着永琪和福灵安出去了,都不管我们了。”
嘉妃的筷子悬在半空,听得心里拔凉,海佳氏从前在这里低声下气被自己折腾,哪能想到她会有今天靠一个儿子长脸,皇帝也真是奇怪得很,难道五阿哥是二十四个月生的不成,怎么对愉妃本身淡淡的,对他们的孩子却如此钟爱。
嘉妃放下筷子,正经脸色问:“额娘问你,永琪他念书真的很聪明?”
四阿哥咽下口中的食物,不大好意思地说:“永琪已经和儿臣念一样的书了。”
嘉妃大怒:“那是不是再过些日子,他就要赶过你了?”
四阿哥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油乎乎的手扶在边上,随时准备逃离似的,小心翼翼地说:“额娘,永琪聪明,我笨呀。”
延禧宫中,同样有皇帝赐下的御膳,自然不是在圆明园中那会儿送来上百道菜肴,只挑红颜喜欢的送来一两件,又知愉妃今日也在,另送了几件蒙古点心与她,叫愉妃也同欢喜。
原本如茵要来,可皇后在长春宫里小宴家中女眷,如茵不得不随着大夫人、三夫人他们陪席,不然她更乐意来延禧宫自在一些,这会儿红颜和愉妃就没那些繁琐的规矩,两人闲闲地盘腿坐在炕上,用小桌摆了几盘吃的温上半壶酒,很是轻松惬意。
永琪站在地下负手背了一首诗,红颜刚好剥了一壳蟹肉,用姜醋拌匀了便召永琪来怀里吃,愉妃见红颜耐心地喂着,笑道:“他一见你就黏着,在家里时好好自己吃饭呢,都这么大了还要人喂,也就冲着你撒娇了。”
“永琪喜欢令娘娘。”永琪还有几分奶声奶气,背书时也这样,可他十分聪明记性极好,故而常常带着奶音背书,可爱又伶俐,怎么能不讨皇帝喜欢。
“昨儿还哭鼻子,叫皇阿玛送回来呢?”愉妃眼中满是慈爱,这样的日子她如何不骄傲,与红颜笑道,“昨天皇上去书房问功课,训斥了哥哥们几句,把他吓着了,结果劳烦皇上把他送回景阳宫,把我吓得半死,还以为永琪闯祸了。”
红颜搂着五阿哥,“我们永琪这样乖,怎么会闯祸?”
永琪却皱着眉头说:“姨娘,皇阿玛昨天发好大的脾气,把三哥也骂哭了,所以我才哭了。不过福灵安没有哭,福灵安说富察大人不许他哭。”
红颜常听如茵念叨傅恒教育儿子太过严厉刻板,果然不假,永琪和福灵安年纪相仿,都还是很小的孩子,可怜已经要与诗书相伴,童年光景无半分童趣,这会儿搂在怀里撒娇,才像个孩子。
愉妃道:“那你该向福灵安学,男子汉怎么好动不动就哭?”
永琪嗲嗲地伏在红颜怀里,娇滴滴说:“令娘娘说,我还是小孩子。”
红颜抱歉地冲愉妃一笑,愧疚是她把五阿哥宠坏了似的,愉妃岂会真的介意,反吩咐儿子好生把饭吃了去别处玩,这样腻歪着,红颜不能安生用膳。
小孩子本来就没定性,吃饱了心就飞去别处,樱桃和小灵子来领五阿哥去玩耍,小厨房重新蒸了一笼蟹送来,愉妃劝道:“这东西寒凉得很,你要小心些,皇上也是,知道你喜欢就顾不得身体,给你送来那么多。”
红颜笑道:“皇上的意思就是,臣妾为了得个孩子处处小心,这个不能吃那个不敢碰,活着都没意趣了,不如放开些,难得过节才尝个新鲜,平日里也不碰的。”
愉妃便不再多说,与红颜一人分拆一只肥硕的蟹,随意说着宫里的事,愉妃忽道:“听闻皇上九月要巡幸五台山,你可知道?”
红颜颔首:“略有耳闻,不过皇上没提,臣妾也没问过。”
愉妃道:“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皇后娘娘为了七阿哥应该不会去,那太后也就不会去,难道皇上一个人去?”
红颜停下手愣了愣,而后才将姜醋浇在蟹壳里,应道:“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一个月前您说的话,如今臣妾也领悟了。若是皇上此番有意带臣妾去,必然要拒绝。去时一路欢愉,可回来的日子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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