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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渐渐平静,搀扶母亲站起来,愉妃道:“六阿哥会是什么下场,我也不知道,你要引以为戒,千万别步了他的后尘。”
永琪终于点头,身上浮躁的气息平和下来,冷静片刻后问愉妃:“额娘不委屈吗?纯贵妃早就位同虚设,皇阿玛为什么不给您一个贵妃位,您那么辛苦地为他操劳六宫之事。”
愉妃摇头道:“规矩就是规矩,纯贵妃在一天,她就占着那个位置。而若有一天她不在了,皇后之下是令贵妃,贵妃之下就是额娘,永琪,你觉得有没有那个头衔真的重要吗?永琪你要记住了,额娘的事永远不要你操心,我们母子俩各自管好自己的事,你皇阿玛喜欢天下太平,六阿哥这样当真是作死了。”
且说永琪离了景阳宫回到阿哥所,不知是皇帝的意思还是三阿哥的安排,在永瑢的屋子外头多了五六个侍卫,永琪皱了皱眉头,径直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他离开景阳宫时,母亲告诉他今年或明年必须要成亲,而永琪也明白,成家娶妻有子嗣对于将来能否继承大统也有很大的影响,他原本想先立业后成家,当自己有一番作为时,就会有权贵想要攀附于他,他的婚姻,必定从一开始就承载了很多期望。
但眼下六阿哥闹成这样,显然父亲对于弟弟的处置会影响很多事,永琪暂无心思考虑终身大事,这寒冬腊月里,不知六阿哥将何去何从。
之后几日,各宫晋封的热闹过去后,所有人都在等待皇帝对于六阿哥的处置,一天天过去,五阿哥看到永瑢在阿哥所里也是坐立不安,若是从前他还会去关心一下这个弟弟,可是那天永瑢在宁寿宫门前大哭大闹,给父亲和太后丢尽颜面,到如今还在传说纯贵妃被软禁虐待的事,连永琪也没法儿帮他了,正如额娘说的,六阿哥把什么都豁出去了。
小年前一天,紫禁城里风雪肆虐,呼啸的北风裹着雪粒子,挂在脸上仿佛能撕开一道口子。妃嫔们都不出来走动,躲在屋子里逼风雪。可却是这样“安宁”的日子里,养心殿里传出旨意,将六哥永瑢出嗣于慎郡王允禧膝下,即日搬出紫禁城。
消息传入各宫,红颜抱着手炉来佛儿的屋子里,她正哄九公主和恪睡觉,九儿的“恪”字是太后定的,显然是要红颜恪守本分的意思,弘历不喜欢,可红颜觉得挺好,这就定下了。
“小七去愉妃娘娘那儿了。”佛儿见额娘来了,起身相迎,让她坐在和恪的床边,自己站在一旁说,“这小丫头实在不好管,那么大的风雪,说要去景阳宫就一定要去,不让去就大吵大闹,生怕吵醒恪儿,我就答应她了。”
“下回你就该来找我,不要总是纵容她,像你皇阿玛似的。”红颜摸了摸小女儿的脸颊,对佛儿说,“恪儿就很温柔乖巧,和小七完全不同,我总觉得她们姐妹俩,是把你的个性分开各占一半。”
佛儿上前依偎着红颜说:“额娘怀着她们时,天天和我在一起,妹妹当然像我啦。”
红颜笑:“是呀,当然像姐姐。”
“倘若我和她们一样,都是额娘生的该多好。”佛儿呜咽了一声,红颜转身搂过她,佛儿吸了吸鼻子说,“六哥他到底是要走了,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在阿哥所里发疯,他那天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要做出这样的事。”
红颜不言语,佛儿又道:“六哥明明知道这样绝不会有好下场,他图什么?”
“既然他都要去慎郡王府了,过去的事已经没有了追究的意义。”红颜认真地对女儿说,“但你总要出嫁,等福灵安回来后成了亲,就该是你和福隆安的好日子。既然是要嫁给福隆安,就一定在京城里住着,往后在紫禁城外头,别让六阿哥来纠缠你。”
原本提起福隆安,佛儿有些害羞,可后面的话又那么严肃正经,她无暇去想什么儿女情长的羞涩,一样认真地看着母亲。
红颜道:“就当是额娘故意要挑唆你们兄妹不和,佛儿你是额娘养大的,小七永璐才是你的亲兄弟姐妹,将来六哥若是来纠缠你,你就让他来找额娘,要钱也好要办事也好,让额娘对付他。千万别把自己卷进去,额娘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伤心。”
“是。”佛儿的眼圈都红了。
“你是额娘宝贝了十几年养大的孩子。”红颜抚摸着女儿的背脊,心疼地说,“额娘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委屈都承受过,额娘自己怎么都行,可我的孩子绝不可以受一点委屈,你记着了?”
北风呼啸,皇帝连小年都没让六阿哥在宫里过,当天就直接送出紫禁城,虽然出嗣并不稀奇,但到底是乾隆朝头一遭,皇帝雷厉风行不与任何人商议就出了这样的结果,连太后都十分意外,然而圣旨已下,君无戏言。
谁也不知道六阿哥是怎么离开紫禁城的,入夜后除了风声呼啸,紫禁城一如往日的宁静,承乾宫里兰贵人的屋子早早熄了灯火,躺在床上的她,便能隐约看到正殿里灯火尚明。
不知忻嫔为何睡不着,听那边的宫女说,忻嫔好几夜不安眠了。兰贵人看了看身边非要和自己睡在一起的六公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金枝玉叶的身,却没有金枝玉叶的命,你投胎时着急什么,看准了延禧宫的门去呀,可怜的孩子。”
正殿里,慧云给忻嫔的桌案重新换了蜡烛,提醒道:“主子,夜深了,您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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