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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军说到底不过是求存罢了,跟了皇子,岂止能活,还有一场富贵。而魏如璎,手中也确实需要一股只属于自己的军力,才好徐图后事。
这些话其实早就说过的,但魏如璎还是一一点头答应,又忍不住去看他:老师我走之后,但愿老师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虽然他对嵇沄私下里所做的事并不反对,可也知道其中艰难危险,一句保重,已是极其忍耐的言语。
嵇沄看着他,英姿勃发,如初生朝日,眉梢眼角毫无桀骜,反而温驯得像只小狗。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魏如璎的头,却不料被甲胄加身的少年一头靠了过来,整个抱住了。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魏如璎心中有万千潮流涌动,却说不出口,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还想怎么样,便什么都不说,抱了片刻,拜别而去。甲胄铿锵,一直响到侯府门口。
朝中对这一战的预测并不乐观,因为前线战事紧急,情势实在严峻,为了背锅才找了皇子督战,其原因不过是没人敢这时候临危出战,担起责任。朝中衮衮诸公,所想的无非是先抬人出来交战,然后调动粮草,集结兵力,徐徐图之。
而魏如璎作为从未参与政事,更没有上过战场的皇子,无非是个炮灰罢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他很难指挥得动军队,要如何取信于镇守在前线的诸将,更是无人会去考虑。反正牺牲他一个,保全无数人嘛。
嵇沄虽有关系,但总不能让人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去相信一个少年皇子,因此一切的一切,还是要靠魏如璎自己来打出一片天地。嵇沄所做的不过是为他铺路,做好准备,再从系统里兑换了百分之百免疫严重伤害的金丝甲,又自己炼制了保命的丹药。
这里不是修仙世界,凑足药材已经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低配的丹药药效也未必有那么好,不过应付战场上可能的伤残已经是足够了。且这丹药事先服用,会在身体里化作内气,让服用者武力值获得不小增幅,受了脏腑伤害,或者被打断四肢,自动修复身体的时候才会消耗这股内气。
既然保住了他的命和肉身,嵇沄也就无法再插手,阻止魏如璎经历风雨了。
这年整个国家都风云动荡,皇帝不得不从僧道那虚无缥缈的言论里脱身,急急调兵遣将,让他们互相制衡,彼此辅助,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反击乞活军。而嵇沄便被拉出来专管粮草运转。
一来是皇帝经历了这几年,相信嵇沄的一片真心,二来是随着他口味的变化,朝中臣子几经沉浮,淘汰上来的人虽然别的方面能让皇帝满意放心,但涉及到粮草辎重这等捞一笔能肥八百年的专业,到底还是不信任的。而嵇沄不慕富贵,不要钱财,安贫乐道不说,还有个一手带大的弟子就在前线,又一向尽忠国事,嫉恶如仇,是最好的人选了。
至于嵇沄愿不愿意做孤臣纯臣,到处得罪人被人孤立,在朝中举步维艰,只能依靠自己那虚无缥缈的圣心,皇帝并不会考虑。
嵇沄自然也不怕。
他等的就是这个任命。上任之初,便大刀阔斧改革旧制,重新用人,一扫先前的颓唐陈腐,将兵部户部二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在手里,该杀的杀,该撤的撤,全换上早看好能用的人。
这番动静不小,得罪之人也不在小数,奈何嵇沄一转手便将他们全都给告了,抓到的错处更是满满当当,即使皇帝心有不愿,在这么多人都有致命错误的情况下,也从对嵇沄不满到了对这些犯官震怒愤恨。
何况国家正处多事之秋,这点保护自己最要紧的决断皇帝还是有的,便忍气吞声,顺着嵇沄的意思,抄家灭族流放下狱,该做什么做了什么,朝中吏治倒是为之一清。
嵇沄从前就掌握了许多人的秘密和把柄,但那时候他主要是在暗处做利益交换,动静并不大,被掌握了秘密的人自己销声匿迹还来不及,所以他在外的形象一向是安稳平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此次雷霆手段,倒是让许多人忽然发现,自己或许是看错了人,受害者也应该远比自己想的更多。但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再试图换下嵇沄是不可能的事,而他在调运粮草上做得未免太好,老辣而周祥,试图使绊子的全都失败了。
皇帝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可他确实别无选择,想了想便把五皇子派去和嵇沄一同处理此事。奈何五皇子想要插手都插不进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料错了嵇沄的才能上限。
很快,所有人也都知道,他们料错了十一皇子,新封的燕王魏如璎。
乞活军如蝗虫般席卷而来是在秋季,魏如璎被抛出去当炮灰是冬末,这半年下来,四野都是流民,全国上下的心弦都绷得死紧。
然而还不等朝廷调兵遣将,以大军压制乞活军,捷报便一封封传来。从未上过战场的魏如璎与一个名不见经不传的许姓小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两月之内将乞活军打散,迅速克服一多半被占去的城池,招降的乞活军有数万,杀死的更多。
乞活军成事之初声势浩大,所以也招揽了不少因为郡守县令望风而逃所以被留下的平民,人数一度超过二十万,现在则只剩下少数,苟延残喘。
魏如璎在以数千轻骑获得巨大胜利之后,停下来略作休整,将克复的州县重新整治梳理,委派官员,鼓励农桑,发放官仓粮食。现在则是上疏,一为有功将士请封,二为委派的官员求朝廷补上任命的手续,三则是报捷,让君父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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