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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这封毫不客气的奏报时,嵇沄正在御前,皇帝拆封之前满脸喜色,毕竟是捷报,想到不用连滚带爬移驾迁都,皇帝的心情很好。然而越是读下去,他的脸色便越难看。到最后,皇帝下颌绷紧,脸皮抽搐,一阵一阵阴云在他脸上汹涌而来。
嵇沄似笑非笑,意味深长,虽未接过奏报,却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望着他柔声道:怎么,陛下不该高兴吗?楚王忠孝能干,陛下准备如何褒扬?
皇帝阴沉沉看着他,眼中恨意惊怒,十分赏心悦目。
作者有话说:
爽了!
第90章 帝师抱抱,14
嵇沄是很有耐心的猛兽,性情凶残,却善于伪装,手段更是丰富多样。现在魏如璎已经长成,挟如此浩荡的声势,胜利,权柄,嵇沄自然不会再伪装无害。皇帝知道了,那又如何呢?
他要是真有什么都不顾的决断,何至于自甘下贱,用感情把原主牢牢捆在身边?打从心里他就是不自信的,他知道自己远不如原主,因此要折磨他,磨灭他身上的光辉,才觉得安心。
嵇沄不在乎皇帝难看的脸色,和颤巍巍抬起的手,又问了一遍:陛下准备如何封赏楚王和在外的大军?要不要臣先提个纲领出来?
楚王二字令皇帝五内俱焚,一种被背叛抛弃的羞耻瞬间让他快要发疯,但大军二字又让他强行冷静了下来,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耻辱地沉默下来,不去想把嵇沄拖出去立刻斩首会是多么快活的感觉。
在他心里,终究是权势最重要,即便权势受到威胁,第一反应也总是保全自己,怪不得原剧情里到了最后,他最爱的好大儿都要背刺他。想到大军在外,楚王此时威信如日中天,自己杀了嵇沄不要紧,但却会和楚王撕破脸皮,这逆子隐匿多年,这等手段显然都是嵇沄教授,倘若他要为嵇沄复仇,或者抓住这个杀了恩师的把柄威逼自己逊位,甚或大不敬地弑父
皇帝又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来,神色狰狞:清平候有何见教?
这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仇恨与耻辱在胸中翻滚,甚至快要喘不上气。嵇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欣赏着皇帝这一刻的难堪狼狈,无能狂怒,对他颤抖的脸皮缓缓道:楚王克服大半州县不提,连乞活军已经不成气候,乃是不世武功。陛下当以前所未有之恩赏彰显才是。楚王开府,食亲王双禄,节制大军,许将军率轻骑追击三天三夜歼灭乞活军右军精锐,更应该越级擢拔,正四品骠骑将军,也不算委屈了他。陛下以为如何?
其实两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商议。
楚王大军在外未归,虎符本就在他手中,大军也被他驯服,更不要提还有乞活军投降的那几万人,毫无疑问都被楚王捏在手里,皇帝今日敢反对,说他不配,怕不是明天这个孽子就要造反?
更不要提嵇沄在内,掌管粮草,不用想皇帝也知道,楚王现在肯定兵强马壮,粮草不缺。
自己手中能够调动的军队,真的能拦得住他吗?一个乞活军就弄得上下如此狼狈,打败了乞活军的将领和军队,他还能相信可以徐徐抵抗吗?
何况
皇帝脸色阴沉,不由想起当年夺嫡之时,嵇沄所谋划的事从未出乎他的预料。恐怕就是现在自己要杀他,都很难成功吧?就算杀了他也只是正好给楚王去掉了辔头而已。
一瞬间,皇帝似乎老了许多岁,坐在原地不肯出声。
嵇沄笑了笑,起身告辞:陛下欢喜得过头了,臣就不打扰您召集众臣商议封赏之事,先告退。
语毕,就这样转身走了。
啊啊啊啊!皇帝猛然推翻了面前的御案,又将捏在手里的捷报撕得粉碎。
他一生其实很顺遂,要什么有什么。想要帝位,便有嵇家兄妹二人一腔真情,倾力辅佐。想要独掌大权,嵇月便早早病故,嵇沄也深受打击。想要享用权势美色,便在宫中朝上处心积虑,种种筛选,挑出能让自己满意和开心的人,又让他们彼此制衡。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挫折二字怎么写。
虽然那封捷报被撕碎了,但兵部本就有副本,还有人专门负责誊抄,以便诸位宰相传阅,因此并不耽搁什么。眼看楚王孤军在外,乞活军又只是苟延残喘,想来全胜之日不远,因此次日朝上就开始商议给楚王与许病消的封赏。
这二人其实地位有些相似。即便许病消如今只是边陲小将,平民出身,不再是宫奴,但在京城这些权贵看来,也差不太多。而楚王此前更是籍籍无名,被打包送给清平候,明摆着被剔除继承皇位的可能。
谁会知道他们能有今天呢?
如此功劳,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很不安,纷纷示意附从自己的官员出言阻拦,无非是提醒皇帝此前父子并无多少感情,而许病消也不过官卑位低一个小将,过分恩赏恐怕不好。他们就差明着搬弄是非。
五皇子的心情更复杂,甚至和父亲如出一辙,都有被背叛欺骗的愤懑伤痛。因为他一直认为嵇沄要魏如璎不过是继承其老师的衣钵,而自己才是被他看中能当皇帝的那个人。更不要提在他心里那龌龊的想法中,早把嵇沄看做半个自己的所有物。
然而很快,嵇沄声势浩大地扇了他们所有人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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