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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央如今在苏府里不再穿太监服,苏大人亲自挑选了几匹月白的缎子,为她做了衣裳,虽然还是做的男装,但南央一换上,整个人显得洁白无瑕,如皎洁的妙龄少女一样,谁瞧见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又摇头喟叹,一个小男娃儿,怎么能生得如同个瓷娃娃般,这般好看,却怪不得苏季扬这个大魔头如此宠溺地带在身边了。
南央见了大太监,眼神忍不住躲躲闪闪,她笃定,这大太监在宫里一定是没见过她的。
但宫里这些大太监们,她都认识。一件件一桩桩冤案从他们手中过,草菅人命是宫里惯常发生的事情。至今,她仍然会有些畏惧。
大太监轻蔑地瞟了一眼南央,宫里的公公们消息最是灵通,苏季扬这些荒唐事儿早已传遍了,只因他是苏季扬,做出再怎么骇人听闻的事,倒也显得正常。
这一眼瞟过,大太监捏着嗓子冷嘲热讽道:“咱家却道苏大人身边得了怎样一个妙人儿,原是个年纪这么小的。从宫里头出来跟了苏大人呀,也真是个会攀高枝儿的,净了身便另辟蹊径,懂得狐媚子的功夫,现在的小人儿啊,真是难管教咯。”
南央不敢反驳,只得低下头退避到一边儿去。
纵然苏季扬权倾朝野,宦官仍旧在他面前高人一等,本朝素来如此。
苏季扬不肯的罪大太监,但也不落下风,话题转到正事儿上:“你们都伺候着,公公此来,是为了明日宫宴之上的美酒。酒虽出于我苏府,但是否合格、是否安全,还需公公亲自来验。”
南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莫名的紧张,她抬头看了看苏季扬,又惊慌地掖了掖怀里的金鞭草。
不是虚假的害怕,而是当真,此刻摆在外面的几坛子酒,全都有毒。
苏季扬只道小孩子家见了大太监紧张,没有当回事放在心上,伸手邀请道:“今日酒酿如此,公公请验。”
苏府里的下人最识眼色,立即为大太监搬来了椅子,并依次将几坛酒的盖子徐徐打开,摆成一排。
大太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妙的檀木盒来,翘起兰花指缓慢打开。
里头是雕刻繁复的金勺、银针,大小、长短各不相同。
他捻出一根银针,先放进酒坛内试毒,良久拿出,银针并未变色。
大太监哂笑一声,又瞟了南央一眼,讽刺道:“如今怕也难为了有心人。有的人呐,你们可不知道,千方百计做出来银针测不出的毒,但却实实在在是穿肠毒毒药。但这些手段在咱家面前可都是雕虫小技!”
特制的金勺入酒,拿出后,金勺仍无任何异样。
南央稍微松了口气。
但转瞬,大太监又掏出一个瓷瓶,瓶内不知装有何物,他将瓶口打开,里面的液体细细从金勺顶端灌下。
待那透明的□□灌满了金勺后,竟然渐渐显出了红色。
随即,那红色越来越浓。
大太监震怒道:“来人,给我把这个狐媚子抓起来!这酒有剧毒!你们这是要谋害皇上呀!苏大人呀苏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门外头是跟随大太监过来的一队禁军,闻言皆举起武器,便要发难。
南央低垂下头,不敢看苏季扬的眼睛。她的确骗了他许多,但她也不知道,明明师父研究了那么多年,天衣无缝的毒,为何还能被这个大太监测出来。
那些宫里惯常用的测毒毒手段,再没有人比师父更清楚。
可惜,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正如其他的大太监,这些年也渐渐地爬到了师父的头上。
苏季扬却丝毫没有瞧她,只是冷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公你手中的瓷瓶里头究竟有什么神通?明明从酒中拿出的器皿一概无异样,待你灌下那不明之物,便变了颜色。你如何证明,此所谓的‘毒’,是不是在你的瓷瓶之中?”
大太监啐了一口,骂道:“你不必狡辩,在这里血口喷人,皇上能派咱家来,自然是百分百信任咱家。你若不服,咱家现在就拿你去宫里,咱们在皇上面前辩个真假!”
苏季扬一抬手,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罗盘来,念念有词有,罗盘指针转来转去,最终停在一片区域,那一片罗盘竟慢慢变成了红色。
“得罪了,公公。刚苏某为你卜了一卦,很可惜,是死卦。”
下一瞬,大公公瞪大了惊慌的眼睛,低头看了看,难以置信地喊:“你……你……”
他的胸口如炸裂开了一般,血流如注。
外面的禁军瞬间鸦雀无声,不敢进来。
苏季扬收起了罗盘,狭长的眼睛狠戾地望向外面,大声而不容置喙道:“诸位今日可见得,大公公大逆不道、心怀鬼胎,意欲加害圣上。苏某为他卜了一卦,果真是死卦,如今竟中卜卦之后当场暴毙而亡,可见是天谴。”
众人皆惊慌,南央却忍不住望向苏季扬,松了口气,内心叹,苏大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绝,但纵然都瞧见了二人凑得如此之近且发生冲突后,大公公就死了,但谁也没有见到苏季扬手中有兵器。
他还是悠然地捏着罗盘,此罗盘是他吃饭的家伙,在圣上面前也是经常把玩的。
而大公公死了,苏季扬身上手上都没有半点血迹。
若不是南央知道苏大人的狠戾性子,若她是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孩童,又怎能不信这般怪力乱神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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