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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林黛玉觉出不同来。
宝璁昨日生了离别之意,昨晚上又想了一宿,那主意就和杂草一样,在心里越加生根发芽了。饶是他掩饰得极好,可林黛玉一贯知他性情心思,怎么会一点都没察觉?
宝璁在贾母那里请安玩笑了会,赶了宝玉去家学里上课,自己便骑着马找阮仲文去了。
贾府里一个能商量大事的人都没有,他还是更相信阮仲文的主意。
到了阮家,宝璁先探视了阮仲文,见他虽还病着,但精神尚可,便斟酌着道:“如今家学里乱糟糟的,我不乐意去浪费时间。古人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听说江南山东等地,有些出名的好书院,想去游学看看,不知老师觉得怎样?”
时人念书求学,也常有外出游学几年的,只是贾母溺爱,贾家也没这个传统,此时宝璁提起这宗来,阮仲文还吃惊了一下。
然而,学生好学,老师没有不高兴的。
于是阮仲文便嘱咐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也很好。只是出门在外,吃喝住行都要千万操心,莫往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去。”
“你只听说外出求学是好的,却不知道也有那些不能自律自制的人,学一肚子糟污的风花雪月回来。你若出去,定要时时警醒,分辨是非清浊,以问学上进为第一要务!”
宝璁听了,自是连连点头,道:“学生一定谨记先生教诲!”
又聊了一会出门在外事情,宝璁便要辞行,郑重地对阮仲文拜了拜,道:“学生一去,不知合适才能归来,老师一定要多多保重。待学生归来,还要继续向您求教呢!”
阮仲文听了很是高兴,笑眯眯道:“老身这辈子虽不能入朝为官,但收你一个学生,也值了!”
说着,他又叫宝璁磨墨,自己披着外衣起来,道:“我有一师兄,在杭州白鹿学院任教。我写封书信给你,你若去了杭州,便去那学院看看,替我问候下师兄。”
宝璁得了荐书,心间更感阮仲文爱护之情,于是感激涕零,又拜了几拜,感谢再三之后才告辞走了。
因拿定了主意要游学,宝璁对林黛玉的吃喝上便更上心了。他亲去外面寻了好些燕窝人参来送给林黛玉。
又听太医说五谷养人,便叫小厮将五谷磨成细粉,平日里好让林黛玉兑着牛奶喝,又或者让紫鹃她们做成糕点吃。
林黛玉见此,哪有猜不出宝璁要走?
只是宝璁没说,她也不好问,只能放在心里白思量。
宝璁心里也沉甸甸的,一会想着如何瞒着贾母王夫人等人偷偷出走,一会又担心他走了之后,林黛玉会不会不开心?
或者没了他在身边,她也有宝玉哄她开心,等几年之后,她心里便只有宝玉,没有他站的地方了。
思虑来思虑去,他只舍不得林黛玉,于是出走的日子,一拖再拖。
然而,冬至来临,林如海的一封书信打破了僵局。
林如海病重,要接林黛玉家去看看!
宝璁得知消息的时候,赶紧去了林黛玉那里看她。
林黛玉屋里乱糟糟的,已经在收拾行李,定了后日的船走。
她捏着手帕抹泪,见宝璁惶然进来,便哭着道:“这下好了,你还没走,我便先走了。”
第20章
父母之生死,人生大事。
林如海是林黛玉唯一的至亲之人,宝璁自然很放在心上。
前几年的时候,他就刻了许多有健康加成的玉送到扬州,还经常搜罗养生的方子给林如海。每回林黛玉写信或者扬州来信,他也必会问问林如海的健康。
先前中秋时,林如海来来信,还说一切安好,谁知现在猛然说他病入膏肓了。别说是林黛玉哭得不能自已,便是宝璁一时间也不能够接受。
想是林如海怕林黛玉担忧,之前都瞒着不说,现在瞒不住了才来信告诉。
宝璁陪着林黛玉默默坐了半天,又哄着她吃了一碗燕窝粥,看着她睡下才回了自己屋里。
计划赶不上变化,林黛玉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必是要跟着去扬州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幸好之前他琢磨着要走,已经把玉石轩交托给吴老爹,外出用的路引什么的也办好了。
次日早早起来,宝璁就去了外院,交代吴茴、清霜、陈平三人要跟着林黛玉的船偷偷出门的事,三人便各自散开准备他们的行李。
吴茴又去玉石轩,让他老爹把店里所有能挪用的银子,全都换成银票和碎银,方便外出用。毕竟宝璁计划要出去好几年,吃穿用还是其次,银子万万少不得。
这日晚间,宝璁装作平常样子睡下,夜里三更时,就偷偷起来收拾东西了。
其他都可以不带,唯有他那套雕刻工具不能落下,外面买可没他自己的那套那样趁手。
然而晴雯睡觉一向警醒,宝璁稍有动静,她就醒了。
初时她还以为宝璁起来是要喝茶,待见到他外衣都不穿,偷偷摸摸去小间里收拾雕刻工具,方觉出大不对来。
她端着小灯,急忙凑上前问:“三爷这半夜三更的,收拾雕刻工具做什么?”
晴雯声音不小,宝璁被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叫她噤声,悄声道:“小姑奶奶,可别吵吵!”
那边袭人也是个警觉的,听闻有动静,就悄声问了句。晴雯便顺口回道,是宝璁喝多了水,起来更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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