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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死?”
“燕军发了榜,抓住您的,燕国皇帝给封王,给金印,给嫁公主。”索摩道,“我是个女人,娶不了燕国公主,不过我听说,燕国皇帝的儿子们长得都不错,送一个给我,皇帝陛下应当也不太心疼……”
图曼大酋变色,道:“你要夫婿,草原儿郎不好吗?你先前说想和我家的明噶图成婚……”
索摩连连摇头:“我怎么敢和明噶图少酋成婚?他的父亲能陷害栽赃我一次,他难道就不能害我第二次?不过啊……”
听得她话中尚有转寰之意,大酋心间一动,问:“怎么?”
“我不想要活着的他,可也许有人想要呢,是不是?”
大酋一怔,问:“谁?”
索摩回头,向人群中道:“殿下妹妹,您要看看活着的图曼大酋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之后您还想看仇人长什么样,就只能凑合一下看明噶图了!”
第85章
索摩这话是用柔然语喊的,峄城公主不能全部听懂,但能懂“殿下妹妹”就差不离,她踢了踢战马,缓缓步出人群。
可图曼大酋等一群人却是听懂了,懂得不能更懂了。
她就是挑明了“我和燕国人一伙儿了,正准备拿你人头当个见面礼”呢。
这一说便都明白了,那从天而降的燕国具装骑兵从哪儿来的?虎儿察部放过来……不,虎儿察部送过来的啊。
若是没有个向导,普通燕国人想在大草原上找一个没有打过交道的部落牙廷,不啻于从一片花丛里寻一只蜜蜂。可有虎儿察人就不一样了,虎儿察人比寻常部落百姓还清楚他们的部酋首领在哪儿呢!
若是手中有把弓,大酋简直想立刻给索摩一箭。
但是他只有一把刀。
更况,就算是把索摩这混蛋小娘们儿杀了,又怎样呢?他的部落牙廷已经被燕国人端了,若是再得罪了虎儿察的贵人,怕是连最后一丝想望都没有了。
他死不要紧,他不能把部落复兴的希望也一并带下去啊。
恨死了又没办法,只能将牙齿咬的格格响,奈何那边实在太远了,如此细微的声音自然是听不到。
峄城公主却也恨着呢。如今虽然她占了优势,可榷场那一夜的深仇大恨怎么能忘得掉?
我答应和柔然部落做买卖,是要让你们彼此挖坑的,不是让你们生出宰了我陷害对方这种鬼念头的。
她虽然不曾如他们愿,可她身边的宫人都死了啊!
那是她从宫里选去公主府的人,但凡不是眼前得意的,怎么会带到身边?可她们都死了,她们死去的时候有多么痛苦绝望?
就连事后去了那里的阿婉都吓得失魂落魄,从鹿州回去之后也神不守舍,若非皇叔好心将她带去南方散心,峄城公主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阿婉了。
思及此事,她直恨不得将始作俑者扒了皮,撑在草原上晾干!原谅?她绝不会原谅!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便是将马缰攥得在手中哆嗦,却也不会下令要了这一对父子的命。他们得活着,他们得去大燕的京城里过剩下的日子……
死?死就只痛那么一下,活着才能看到他们寄予希望的图曼部,怎么一天天变成他们不认识,也不再认识他们的样子。
恰逢图曼大酋也认了命,对方来了这么多人,跑是跑不掉的,死怕也是死定了,那用自己的命给儿子换一条生路,也算没那么亏。
他扫了一眼还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挑了个会说燕国话的:“你跟我来。”
这种时候谁乐意跟他出阵啊。奈何出去不过可能被虎儿察人射死,不出去一定会被自己人砍了,那人硬着头皮答应一声,和他一并朝虎儿察人阵前走去。
而大酋一动弹,便有人绷不住了,正是明噶图,他叫道:“父亲,不要!”
这一声喊出来,他又忍不住眼泪了。
说是什么勇士,但就算有力气也有些武艺,到底不过半大的孩子。兄长生死未知,父亲若也死了,他就真不知道怎么好了。
可大酋理都不理他。这个儿子没什么用,可他也不是策划榷场袭击案的主谋,如果对面能放他活着,总胜过一家人全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岂不是让仇人虎儿察部得意?
见他们向前,峄城公主也不避不让。她觉得图曼大酋没这么执拗,若是到了这时候还想杀了她,那真是不想活了找人垫背。
但图曼大酋怎么会不想活了呢?眼看着自己被索摩笑吟吟推进坑里,他现在肯定是恨死索摩了,若是能叫他活下去,抱着一点儿万一有一天索摩也会倒霉的念头活下去,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果然,大酋并没有袭击她,而是在离她还有五十步远的地方勒住了马,由那个面无人色的通译朝着这边喊话。
“袭击榷场,是我做出来的事,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大燕的公主不要为难我的子民!”
峄城公主心中冷哼一声,这时候倒是拿出担待来了,逃命的时候怎不等等子民们呢?
脸上便挂起一丝冷笑,她年幼,生得又好,便是笑得不真诚,却也不显刻薄:“好说,从此以后他们也不是你的子民了,我为难他们做什么?”
图曼大酋虽然明知这命运逃不过,却也心中一苦。他便不是什么盖世英雄,可纵横半生,竟落得如此下场,总也是心思惨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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